一間靜雅的書房內,燭光只照亮書案一角,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案上一份剛呈上的密報。
“竟然還有人活著……”低沉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聽不出情緒。
指腹緩緩摩挲過那張信紙,片刻,那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去查,仔細盤查,查出來后,看看她來華京見了什么人。”
“是。”陰影中傳來一聲極低的回應,一個人影無聲地退了出去。
書房重歸寂靜。
……
“呵”謝蘊初坐在自己房中,指尖捻著宋若年寫給謝蘊微的信箋,唇角勾起一抹清晰的笑意。
信上那些“待我高中,必風光迎娶”、“此心唯卿”的字句,在她看來不過是蒼白無力的空頭許諾,卻又帶著一種真誠。
她將信紙仔細折好,臉上換上憂慮,起身走向謝澤的書房。
“父親,”她將信雙手奉上,聲音帶著一絲遲疑和不安,“女兒方才在院中收到此信,是宋公子寫給姐姐的,托女兒轉交姐姐,可女兒總覺得有些不妥,宋公子此舉未免輕浮,恐有損姐姐清譽。女兒一時心急,私自拆看了,實屬不該,請父親責罰,如今不知該如何處置,只能交給父親定奪。”
謝澤疑惑地接過信,展開一看,臉色瞬間鐵青,信中宋若年對謝蘊微的求娶誓言,如同火上澆油。
他猛地一拍書案,震的筆架都晃了晃,“豈有此理,他竟如此不知廉恥。”
他胸膛起伏,顯然氣得不輕,想起宋若年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神色復雜,“他父親對我謝家有再造之恩。”
謝蘊初適時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引導,“父親息怒,其實女兒瞧著,姐姐與宋公子,似乎是兩情相悅,若父親能成全他們,既遂了姐姐心愿,讓她有個歸宿,也算是全了父親對宋家的恩義,一舉兩得。”
謝澤聞言,眉頭緊鎖,陷入沉思,成全?這念頭他不是沒動過,但一想到白茵的態度和謝蘊微之前鬧出的風波,又覺得此事棘手萬分。
他煩躁地擺擺手,“此事牽扯太多,你母親那邊,唉,暫且不提吧。”
謝蘊初見父親態度已松動,目的達成,不再多言,乖巧地行禮,“是,女兒明白了,女兒告退。”
她退出書房,剛走到門口,便遇見匆匆而來的謝云舟。
“三妹妹,”謝云舟停下腳步,“正要尋你,母親已安排妥當,明日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過府,與苒苒相看,她情緒還是不佳,煩請三妹妹有空去勸慰幾句。”
謝蘊初點頭應下,“大哥放心,我稍后便去看望姐姐。”待謝云舟離開,她立刻低聲吩咐青檀,“去,給宋公子遞個口信。”
夜色漸深,晚風帶著涼意,雁南院,謝蘊初和江淮序兩人并肩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謝蘊初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凝重,“嘉陽公主解禁已有數日,卻毫無動靜,這平靜之下,只怕醞釀著更大的危險,我心中總是不安。”
江淮序沉默片刻,聲音低沉而清晰,“不能再等了,若等她出手,或者等來一道賜婚的圣旨,你我便再無回旋余地。”
“賜婚圣旨?”謝蘊初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側頭看他,“你聽到了什么風聲?”
“皇后有意為太子納側妃。”江淮序的目光落在遠處,“這消息,不見得是好兆頭。”
謝蘊初心念一轉,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太子納妃,若他們趁機將我指給太子,既能徹底斷了嘉陽公主的‘麻煩’,又能將我捏在手里,好算計。”
到底要無端占了一個太子側妃的位置,只怕還在計劃階段,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隨即看向江淮序,臉上忽然浮現一絲調笑,“哎,你說我和太子的八字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