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偏殿,氣氛沉悶,趙棠端坐在下首,面色冷凝如霜,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椅子扶手。
上首,太子妃上官云慕挺著微微隆起的孕肚,臉上帶著溫和卻掩飾不住疲憊的笑容,柔聲勸慰,“皇妹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近日朝務實在繁重,被陛下留在太極殿議事了,你再等等,想必快回來了。”
趙棠抬起眼皮,冷冷地掃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色,她從一大清早等到現在,日頭都快落山了,她這個好皇兄,分明是故意躲著她。
“呵”趙棠扯出一抹冰冷的笑,霍然起身,“既然皇兄公務繁忙,無暇顧及我這個妹妹的小事,那就不必勞煩了。”她目光掃過上官云慕溫婉的臉,“我自己動手便是。”說罷,轉身就要走。
“皇妹留步。”上官云慕連忙扶著腰起身,想去拉她,“太子殿下絕無此意。”
趙棠卻毫不留情地甩開上官云慕伸過來的手,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只留下一個滿是怒氣的背影。
上官云慕望著趙棠消失的方向,無奈地嘆了口氣,手輕輕撫上小腹,眉宇間滿是憂慮。
趙棠的身影剛消失在殿外,趙琰便從屏風后轉了出來,快步上前扶住有些站不穩的上官云慕。
“小心些。”趙琰聲音低沉,帶著關切和心疼。
上官云慕靠在他臂彎里,憂心忡忡,“殿下阿梨她……”
趙琰搖搖頭,俊朗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深深的無奈,“前日一早,奉國公就請了太醫院院判親自過府,懷若他至今昏迷不醒。我去看過,院判也束手無策,只說是急痛攻心,憂思過度,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無力,“如今奉國公閉門謝客,連阿梨都進不去。那謝家小姐又離了華京,她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自然要鬧,我這個皇兄既管束不了她,更不能助紂為虐。她也只能來我這里鬧一鬧了。”他摟緊懷中的上官云慕,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慮。
安民寨的日子平靜卻帶著無形的緊迫感,謝云程跟著那個被稱為二當家的男子守著米倉,也漸漸摸清了這個寨子的真面目,這里并非想象中的土匪窩,更像是一個收容流離失所、走投無路百姓的庇護所,老弱婦孺居多,青壯也多是為了保護這些可憐人而聚集起來的。
謝云程心中原本的逃離計劃更加堅定。
他知道此地官府必然腐朽透頂,否則不會出現這樣一股勢力存在。
但他一個人,勢單力薄,這里的困境他解決不了,更何況留在這里遲早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設想。
必須走,他要回華京去想辦法。
好不容易熬到輪值,今晚正是他巡邏的好機會,看著身旁幾個身材魁梧的同伴,謝云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一臉嚴肅,“米倉是重中之重,今晚你們幾個眼睛放亮點,好好守著,我帶著人去寨子外圍仔細巡查一圈,以防萬一。”
那幾人見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又想到他平日表現出的可靠,不疑有他,紛紛點頭,“林護衛放心去,這里有我們。”
支開了最難纏的幾個,謝云程深吸一口氣。
夜色漸濃,寨子里除了巡邏隊的腳步聲,漸漸安靜下來,他腰間別著一把磨得鋒利的柴刀,裝模作樣地在寨子里外巡視了三圈,確認大部分人都已歇下,寨門守衛也換成了相對松懈的夜班。
時機已到,謝云程身影一閃,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溜到西側寨墻一處靠近密林的角落。
他身手敏捷地翻過柵欄,落地后毫不停留,一頭扎進漆黑的山林,朝著記憶中官道的方向,一路狂奔。
夜風在耳邊呼嘯,樹枝刮過臉頰帶來刺痛,謝云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盼著能盡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跑得氣喘吁吁,絲毫不敢停歇,更未曾察覺,在他身后有兩道悄然跟隨影子,也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