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堂寺古樸的山門在暮色中顯得有些陰森,謝蘊初帶著兩名貼身侍女、車夫以及六個護衛下了馬車,另有八名護衛早已按計劃分散隱蔽在寺廟外圍密林中。
主持青知迎了出來,笑容和煦,言語間頗有禪意,言說謝蘊初與佛有緣,隨即吩咐一個小沙彌引她們去后院的廂房安歇,并言晚齋稍后奉上,謝蘊初神色平靜地道謝。
廂房內,陳設簡單,青檀手腳麻利地歸置行李,整理床鋪,樂梔則謹慎地四處查看門窗墻壁。
剛收拾停當,一個小和尚便端著齋飯進來,將飯菜放在桌上,他恭敬道:“施主請用齋,熱水稍后便送來?!?/p>
謝蘊初頷首致謝,示意青檀遞上一份豐厚的香油錢,小和尚雙手合十告退。
廂房門關上,外面小和尚的步伐漸遠,青檀正欲布菜,謝蘊初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眼神轉向樂梔,示意她先探查一番。
通曉醫毒藥理的樂梔立刻上前,用銀簪細探,又湊近輕嗅,眉頭驟然緊鎖,低聲道:“小姐,飯菜里有迷藥?!?/p>
青檀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這齋飯里竟然被下了迷藥,她壓著嗓子急問:“小姐如何察覺的?”
謝蘊初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卻清晰,“一進山門便覺古怪,深山古寺,香火稀薄,這主持裝得老態龍鐘,可虎口指節處厚繭分明是常年握兵器所致,年歲起碼比面相小十歲不止。寺內僧人看似隨意,目光卻如影隨形,步履輕盈沉穩,皆是練家子底子,此地卻非以武聞名的禪院。方才送飯小僧特意提及熱水稍后送來,分明是怕我們自行取水撞破隱秘。如今這迷藥,不過是印證罷了?!?/p>
她眼神冷靜,既然是下迷藥,看來他們還不想弄出人命把事鬧大,那一切都還好說,畢竟她今日來也不想打草驚蛇,“按計行事。”
三人迅速將一些飯菜湯汁倒入角落的茶壺,裝成動過筷子的樣子,不多時,房內便傳來幾聲沉悶的撲通聲,似有人暈倒伏案。
門外靜候的腳步聲立刻響起,幾個動作麻利的和尚迅速推門而入,利索地將昏迷的三人捆綁結實丟在床上,鎖好房門。
與此同時,對面廂房也傳來打斗與驚呼,有護衛警惕未食,見同伴倒下立刻警覺,撞破窗戶已經逃竄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寂靜的寺廟瞬間緊張起來,呼喝聲四起,更多手持棍棒的武僧從暗處涌出,開始四處搜捕逃走的護衛。
青知禪房內,氣氛凝重,一人急報:“主持,跑了兩個護衛?!?/p>
青知臉色一沉,眼中再無半分慈和,盡是狠厲,“加派人手,給我搜。”他心中警鈴大作,這個變故是他沒想到的。
站在對面的陳仲面色一凝,“我就說該斬草除根,你還婦人之仁。”對于這個變故,陳仲把責任都歸咎在青知的決策上。
青知瞥了他一眼,懶得和他爭執,“好在只是尋常人家的護衛,尚有轉機。”雖然殺人有風險,可到了這一步,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事后做成殺人越貨的樣子也能掩飾一二,若真被撞破什么,上頭怪罪下來,十條命都不夠他們活的。
此刻兩人殺心已起。
廂房內,謝蘊初三人立刻睜開眼,謝蘊初從袖中滑出一柄精巧鋒利的匕首,正是江淮序所贈的月華。
三人互相割斷繩索,悄聲潛至窗邊,因對面護衛的變故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她們這間房的窗戶尚未被釘死,透過窗縫,觀察片刻,確定此刻外面無人看守,謝蘊初果斷決定,“三人目標太大,分頭走,你們倆走后門,去寺外尋我們的人匯合,我往東去探探虛實。”
“小姐不可,青檀跟著你?!鼻嗵醇钡?,身為小姐的貼身侍女,她怎么可以拋下小姐,還是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