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林二兩家人頓時趾高氣揚,如同得勝的將軍般,大搖大擺地踏入了這氣派宅院,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量,嘖嘖稱羨。
謝蘊初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后,垂下的眼睫遮掩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寒意。
到了待客的正廳,幾人毫不客氣地落座,吆喝著侍女上茶上點心,旁若無人地吃喝起來。
謝蘊初侍立一旁,遞給謝玉瑾一個歉然的眼神,謝玉瑾微微搖頭,示意她不必介懷。
待他們吃得差不多了,謝蘊初才柔聲開口,“堂兄,我初到青州,想去祠堂給祖父上炷香,告慰先祖,不知是否方便?”
謝玉瑾立刻應道:“自然方便,妹妹有心了。”
林大等人一聽急了,正事還沒提呢。
王春娟眼珠一轉,湊到林大耳邊低語:“去祠堂更好,當著祖宗的面,一個孝字壓下來,看她敢不聽話。”林大深以為然,忙道:“外甥女有孝心,我們做長輩的,理應陪著去祭拜一下。”
于是一行人由謝玉瑾領著,穿過重重回廊,來到肅穆的祠堂。
祠堂小院內,幾叢細竹倚墻而立,更添清幽,謝蘊初獨自進去,跪在蒲團上,恭敬地給祖父牌位上香、叩拜,禮畢起身,她對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幾人道:“舅舅舅母們也來給祖父上柱香吧。”
幾人面面相覷,心想又不是自家祖宗,拜什么拜?站著不動。
謝蘊初語氣平和,“既是一家人,舅舅舅母有事相商,拜拜我祖父也是應當的禮數。”
李桂花尖聲道:“我們婦道人家,不好進祠堂的。”
王春娟也附和:“是啊是啊,不合適。”
謝蘊初臉上的笑意倏然淡去,聲音陡然轉冷:“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態度,跪我祖父,是賞你們的臉面,別給臉不要臉。”
“你!”林大林二瞬間炸了,“小賤人!你作踐誰呢?”林二指著牌位破口大罵:“你祖父不就是個被貶到益州窮山溝里死掉的破官嗎?你連面都沒見過,裝什么大孝子!”
謝蘊初抬眸,眼神寒意更甚,“嘴巴給我放干凈點,你們也配提我祖父?”
污言穢語瞬間升級,不堪入耳,謝玉瑾聽得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厲聲呵斥,“住口!祠堂重地,豈容爾等放肆!”
那幾人非但不怕,反而將矛頭轉向謝玉瑾,陰陽怪氣地嘲諷,“喲,這就護上了?小子,你是看上這狐媚子的臉了吧?”
“就是,跟她那娘一樣,就是個勾引男人的浪蹄子,誰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住口!”謝玉瑾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漲紅,他飽讀詩書,何曾聽過這等下流腌臜話?想反駁,卻氣得一時語塞,只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他下意識想回頭護住謝蘊初,卻愕然發現身后空空如也。
眾人也察覺不對,目光四下一掃,只見謝蘊初不知何時已悄然退到了祠堂院門邊,她手中,赫然握著一根手指粗細、削得光滑的青竹條,那竹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你想干什么?”李桂花聲音發顫,色厲內荏地尖叫,“我們可是你長輩,在祖宗祠堂前,你敢放肆!”
回答她的,是一道撕裂空氣的尖嘯。
“啪!”
竹條帶著凌厲的風聲,狠狠抽在林大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