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謝府清暉堂內燈火通明。
謝蘊初、謝玉瑾、謝玉瑩和沈綠筠已圍坐桌旁,菜肴精致,香氣四溢,謝安卻姍姍來遲。
腳步聲由遠及近,謝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眉頭緊鎖,官袍未換,步履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今日查得如何了?”
落座后,面對沈綠筠的詢問,他沉沉嘆了口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道:“派人去查了幽河水,回報說,青州境內水質并無明顯異樣。”
“這不是好事嗎?”沈綠筠微微松了口氣。
謝玉瑾卻放下筷子,眉頭輕蹙,“這恰恰說明,問題可能不出在青州,而可能會在上游延陵。”
謝安面色更加凝重,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這才是棘手之處,延陵非我青州管轄,若問題真出在那里,事涉鄰州,非同小可,必得上報朝廷,一旦鬧大,牽涉甚廣,后果難料。”
他頓了頓,眉宇間憂色更深,“我已遣了精干人手,沿河往上,悄悄去延陵方向探查,待他們帶回消息再說吧,只怕此事真與延陵脫不了干系。”
沈綠筠見丈夫憂心忡忡,忙岔開話題,說起玉春樓,“我已吩咐下去,酒樓里所有糯米制的吃食點心,暫時都停了,怕大張旗鼓地收購井水灌溉的糯米,會引人猜疑,引起恐慌,反而不美。”
“你做得很好。”謝安點頭贊同,神色稍緩。
此時,謝蘊初適時開口,“伯父伯母,今日侄女去四公主府上請罪,幸得公主寬宏,并未怪罪,公主還說明日有個小宴,邀侄女前去赴宴。”
沈綠筠聞言,眼中瞬間亮起驚喜的微光,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臉上是真心實意的松快。
“真的?這可太好了,還是你懂禮數,會辦事,替伯母解了這心頭之憂,伯母真不知該如何謝你。”她看著謝蘊初,越看越滿意。
謝蘊初忙欠身,“伯母言重了,這是侄女分內之事,當不得謝。”
“當得,自然當得。”沈綠筠笑容滿面,從發髻上取下一支精巧的點翠鑲紅寶石的發釵,不由分說地遞向謝蘊初,“這個你收著,權當伯母一點心意。”
謝蘊初還想推辭,一旁的謝玉瑾已含笑溫言道:“妹妹收下吧,母親一片心意,莫要推辭了。”他的目光落在謝蘊初身上,帶著溫和的贊許。
謝玉瑩早已按捺不住,跳下椅子跑過來,嚷嚷著,“我來給阿姐戴上。”她踮起腳,小心地將那支發釵插入謝蘊初烏黑的發髻間。
燈光下,發釵上的紅寶石流光溢彩,映襯著謝蘊初清麗絕倫的容顏,更添幾分貴氣。
謝玉瑾的目光落在謝蘊初發間,又緩緩移到她臉上,那眼神專注而柔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與溫柔,唇邊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幅絕美的畫作,輕聲道:“嗯,果然很襯你。”
沈綠筠敏銳地捕捉到兒子看謝蘊初時那不同尋常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她臉上的笑容未變,目光卻悄然收斂,垂下眼簾,端起茶盞輕輕啜飲,心中已開始飛快地盤算起來。
晚膳后,謝蘊初回到聽雨軒,不多時,沈綠筠院里的管事嬤嬤便帶著兩個小丫鬟,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