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置若罔聞,她一步步走近床榻,心跳如擂鼓,既想立刻掀開簾子證實自己的懷疑,又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或許事情并非最壞。
終于,她停在床邊,手指懸在珠簾上片刻,猛地用力一掀。
珠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在簾子掀開的剎那,一只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黑色大手如閃電般從帳幔深處探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趙棠纖細的手腕。
“啊!”趙棠猝不及防,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倒,整個人狼狽不堪地撲跌進柔軟卻冰冷的床褥之中,帳幔隨之晃動,遮住了大半視線。
門外守候的公主隨從和侍衛們皆是大驚失色,但電光火石間,他們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莫非是小公爺醒了?
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擾這“好事”,腳步僵在原地。
趙棠驚魂未定,掙扎著想抬頭看清床上之人,然而,迎接她的并非朝思暮想的面容,而是一記凌厲精準的手刀,狠狠劈在她頸側。
“呃。”
趙棠眼前一黑,所有掙扎和尖叫瞬間消失,軟軟地癱倒在床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變故發生得太快,門外眾人只看到公主被拉入帳中,接著便沒了聲息,還未來得及反應。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迅速從帳幔后閃出,他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動作迅捷無比,一把抄起床上的趙棠,像扛麻袋般甩在肩頭,隨即,他看也不看驚呆的眾人,足尖一點,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最近的窗戶。
“嘩啦!”木窗被撞開。
“公主!”
“有刺客!”
“攔住他!”
驚呼聲、怒吼聲瞬間炸響,奉國公府內頓時亂作一團,侍衛們如夢初醒,慌忙拔刀追去,卻只看到那黑影扛著一個人,在屋脊上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謝云程扛著昏迷的趙棠,在華京縱橫交錯的街巷中疾馳。
夜風呼嘯著刮過耳邊,奉國公府的喧囂已被遠遠拋在身后。
他心中已徹底明了,江淮序果然不在府中,阿姐的處境,比他想象的更復雜也更危險。
就在他拐入一條偏僻小巷,準備稍作喘息時,前方巷口突然踉踉蹌蹌沖出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子,她發髻散亂,衣衫被刮破了幾處,臉上滿是驚恐。
對方看到扛著個人、一身黑衣的謝云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猛地閃身躲進了巷角一堆廢棄的籮筐雜物之后。
緊接著,幾個手持彎刀、動作矯健的身影追了上來,那彎刀的形狀奇特,寒光閃閃,絕非大梁制式兵器。
謝云程心頭一凜,師傅安永吉將軍曾說過,這種彎刀是北蒼武士的標志。
那幾個北蒼人看到謝云程和他肩上扛著的、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也是一愣,眼中閃過狐疑和警惕,立刻呈扇形圍了上來,刀尖指向謝云程。
一瞬間,謝云程腦中生成了一個計劃,他正愁沒人替他擔下劫持公主的罪名呢。
做出了決斷,他迅速將肩上的趙棠放在地上,雙手高舉,做出投降狀,故意用粗嘎的聲音道:“幾位好漢,誤會,我就是個采花賊,看這娘們兒細皮嫩肉,順手撈了,你們要是瞧得上,盡管拿去。”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余光掃向巷口,奉國公府和公主的追兵的聲音正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