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芬聞言,肩頭垮了垮:“人精神就好,趕緊辦出院吧,我這還得去家屬院收發室盯著呢。”
“許千慧你說你,咋能對幾個小娃娃下狠手?”曹娟華突然叉著腰開腔,那架勢跟戲臺子上演苦情戲的角兒似的,“小小年紀,心腸這么毒!”
胡秀芬斜睨她一眼,轉頭就拉長了臉:“小許啊,顧連長不在家,你拉扯四個娃娃是難,可組織上能不管你?咋就苛待起孩子來了?”
許千慧閉著眼深吸一口氣,還沒徹底接受自己如今身份的轉變。
原主今早是被晨晨的外婆鬧到醫院的,她給孩子換尿布時發現腿上多了塊青紫,非說是原主掐的,扯著嗓子把大院半拉子人都喊來看熱鬧。
大娃顧潤日二娃顧潤月也跟著起哄,說后娘不給吃肉,往他們飯菜里摻沙子,平日里氣不順就拿針扎孩子。
晨晨是原主男人的第三個兒子,才5歲。
“咋不說話?”曹娟華從鼻孔里哼出兩股氣,眼刀子跟縫紉機似的往許千慧身上扎,“敢做不敢當?等顧連長從京市探親回來,看你咋跟他交代!”
“你讓我說什么?我有些事兒記不清了現在。”許千慧看向她,倒是沒說假話,腦子里的記憶太混亂了。
胡秀芬當場跳腳,卡其布褲子都跟著抖了抖:“小許你這就不對了!怕顧連長怪罪,也不能瞎說話不承認啊!”
“就是!”曹娟華幫腔,辮子甩得跟撥浪鼓似的,“你這后媽,天生帶刺兒!娶你過門真是顧家倒霉了!”
許千慧氣笑了,床頭鐵欄桿上掛著的搪瓷缸子都跟著晃了晃:“不是,我又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你們擔心什么?”
她猛地掀開被子,被單掀到腳邊,露出洗得發白的襯褲:“不早了,該回去做飯了,二位吃了沒?”
曹娟華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咋說話呢?別轉移話題,誰冤枉你了?潤日潤月還能撒謊誆人?”
“你家鐵柱沒扯過謊?”許千慧斜睨過去。
曹娟華到嘴邊的話立馬噎住了。
她家那混小子前日偷了買菜錢,反誣鄰居家大姐,轉頭買了五根冰棍,吃出急性腸胃炎躺進醫院,眼下還在隔壁床哼哼呢!
胡秀芬懶得再費口舌,軍綠色挎包往肩上一甩:“小許,你既當了后媽,就得擔起責任,做人哪能這么沒良心?再出今兒這檔子事,我可往團部報了!”
說罷摔門而出,樓道里的腳步聲噔噔響,也不管后面的許千慧怎么想。
曹娟華扒拉了兩口搪瓷缸里的玉米糊糊,也撇下許千慧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許千慧和另外兩張病床上的病人。
“惡毒后媽”的名聲,怕是順著樓道的穿堂風,傳遍整個部隊大院了。
許千慧從思緒中回過神,慢慢整理腦海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