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出門前多擰了一圈保險扣的,不可能記錯。
大腦空白,溫然回頭看向對門,鄰居是位貨車司機,大部分時間在外奔波,離家一次至少半個月才會回,沒記錯的話對方上次出門是四天前,目前不在家。
感應燈暗下去,陷入寂靜的漆黑,溫然吞了吞口水,慢慢將鑰匙拔出來,握住門把手,往外拉開一點點,盡管已經很小心,老舊木門仍不給面子地發出突兀而尖銳的一聲吱呀,溫然頓時屏住呼吸。
他靠近門縫,本該聞到熟悉的屬于自己家的氣味,此刻卻被清晰的alpha信息素覆蓋,仿佛憑空伸出的無形的手,扼在咽喉。
連自己的信息素都聞不到,像一個真正的beta一樣,溫然已經忘記有多久沒嗅見信息素的味道。與千千萬萬個人擦肩,這個世界上能被他憑信息素辨認出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屋內一片靜寂,溫然機械地直起身,拉開門,黑暗中聽見樓下隱約的人聲,他走進房中,alpha的信息素如一場濃霧,片刻間籠罩住他。
客廳窗簾薄得像紙,淡淡的光半遮半掩地照進來,模糊勾勒出客廳中那道黑色身影,溫然抬起手摸到門邊,滿是冷汗的指尖輕輕按亮那盞瓦數很低的燈。
砰——!燈光亮起的瞬間,穿堂風帶動門猛地砸上,溫然狠狠哆嗦了一下,而視線動也不動地落在正抱著手靠在客廳那頭櫥柜旁的alpha身上,耳膜被心跳震到發脹。
顧昀遲穿著陸軍戰術服,肩章臂章一應摘得干凈,頭發是不經打理的干凈松散,微歪著頭看向他。
“回來了。”
他開口,時隔多年的
睡個好覺
想遍所有可能的答案,路過、找你算賬、看看你活得怎么樣……唯獨沒料到是這句,溫然驚異地望著顧昀遲,半晌,才啞著嗓子問:“你是不是瘋了。”
‘我要是待在那種地方每天打仗,大概早就瘋掉了’——陶蘇蘇的話適時地在腦海中響起,溫然避開顧昀遲的視線,恍惚看向別處,更篤定地再次說:“你瘋了。”
顧昀遲垂著眼,右手扣住溫然的下顎,迫使他轉回頭。
他盯著手里的這張臉,過去三年里保鏢曾盡職盡責地發來無數張偷拍,但畢竟是偷拍,無一例外都遙遠而模糊,遠不及此刻,熱的、軟的、生動的,帶著信息素的味道,可以毫無阻隔地觸碰,真實到有些不真實。
手松開,順著耳朵往下,摸過頸部鼓動的脈搏,最后停留在跳動著的心口上,顧昀遲仿佛確認病患體征是否良好的醫生,平穩肅穆。溫然的呼吸頻率變得更快,皮膚因顧昀遲古怪的舉動而冒起大片雞皮疙瘩。
顧昀遲看著自己那只隨溫然的心跳在微微顫動的手,很滯后地給出贊同的回復:“嗯,是瘋了。”
然后手指一屈,從溫然的制服口袋里抽出一張名片。
“每次見到你都很開心,我想更了解你。”
溫然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么東西,顧昀遲已經念出名片背后的留言,他看向溫然,不咸不淡的語調,咬字卻加重了些:“更?看來已經了解過一部分了。”
下意識的,溫然試圖搶回名片,看是不是周灼為了牽線故意寫的,但顧昀遲偏了偏手,令他撲了個空,手里的塑料袋發出一陣窸窣,溫然抬著手呆了幾秒,放下來。
“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溫然流露出困惑,還有一種既定生活規律被突然打破的驚惶,說,“可以直接告訴我嗎,你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