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沒見,陳舒茴臉上好像浮了層死灰,冰冷而陰沉。
溫然停在樓梯口,聽見她問自己:“你打算去找誰。”
溫然沒有回答。
“看來你也聽說了,顧昀遲好了。”
“那就好。”溫然說,“我沒害死他。”
“你何止是沒害死他,你救了他。”陳舒茴突然笑起來,“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給你做手術。”
心跳陡然加快,溫然不自覺問:“我救了他?”
“醫院剛出了報告,顧昀遲腺體和信息素的所有指標恢復正常。”陳舒茴一字一句道,“不止是易感期好了,連他身上的病,全都好了。”
溫然怔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陳舒茴向他走近幾步:“你知道我還聽說了什么嗎?”
“顧昀遲前段時間一直在國外,不是做別的,他在訓練,進軍校之前的訓練。”陳舒茴詭異地伸手摸了摸溫然的臉,看似可憐實則譏諷的語氣,“他是不是跟你說他在旅游?也對,你在他眼里只是想往上爬的溫家人,他怎么可能告訴你一切。”
“聯盟規定軍校學生在校期間不允許建立婚姻關系,也就是說,所謂的四年后結婚,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應對方法。你只是用來幫他治病的一味藥,現在,你徹底變成廢藥渣了。”
太陽西落,道道余暉穿過玻璃打進客廳,照亮空氣中無數浮動的塵埃,靜得能聽見屋外歸鳥在飛翔時扇動翅膀的聲音。
溫然愣了很久,忽地笑了:“原來是這樣嗎,那太好了。”
原來顧昀遲早已有了自己的選擇,而這個選擇中不可或缺的是一副健康的軀體,現在也有了。
陳舒茴為什么會覺得他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會崩潰絕望呢,這明明是他虔誠許過的愿。
——希望顧昀遲早日康復
“謝謝你告訴我,我很高興。”在陳舒茴難以理解的目光中,溫然很淡地笑著,輕松而釋然的樣子,問,“都結束了,我可以走了吧。”
為什么是四年后?
訂婚那晚的問題,溫然一直以為顧昀遲是沒有回答的,今天才明白,其實他早就給過答案了。
——有空多擔心擔心你自己,不用管是幾年,也別想太多。不可能和你結婚。
這樣才對。溫然想,顧昀遲怎么可能真的會被一道婚約困制,不受欲望裹挾、不屑為情愛昏聵、不安于現狀的人,當然有更遠大的目標。
“有時候你對一件事情的反應總讓我很意外。”陳舒茴深感不可理喻地笑了聲,“我真的很好奇,你覺得你能到哪兒去?”
“到一個……不會有人把我的藥換掉的地方。”溫然直視著她。
陳舒茴面色一僵,臉上的譏笑很快褪去。
“覺得顧昀遲可能救不回來,所以打算從我身上搜刮最后一點價值,魚死網破前再多爭取一些籌碼,畢竟顧爺爺又不知道這個孩子沒辦法生下來。”溫然平靜道,“只是你們沒想到顧昀遲竟然會因為永久標記而康復,不需要高匹配度也可以和別的oga有后代。”
他的聲音里透著點疲憊:“變成廢藥渣的不止是我,是整個溫家。”
“所以呢,你要我讓你走,是打算自己去找顧昀遲,是嗎。”陳舒茴半是恨怒半是鄙夷,“你該謝謝我才對,要是你真的懷孕了,在顧昀遲面前裝可憐就能事半功倍了。”
“然后過兩個月,假裝不小心摔一跤,把這個原本就活不了的孩子摔流產。”溫然點點頭,“是有一些可行性,但我做不了這種事。你們已經有了我那么多把柄,沒必要擔心我會去找顧昀遲。麻煩你問問顧崇澤什么時候能讓我走,我知道一直是他在下每道指令。”
陳舒茴只冷冷看著他,溫然沒再說什么,轉身踩上樓梯,光腳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