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蹲下去,趴在花壇上一筆一劃地寫下愿望:希望顧昀遲早日康復。
顧昀遲:?
看他的表情,溫然解釋道:“如果你身體健康了,就不用和不喜歡的人聯姻。”
‘不喜歡的人’就是自己,明確這一點時溫然兀地茫然愣了愣,抿抿唇才繼續說:“也不會經常發燒生病,一定比現在更快樂更自由。”
顧昀遲看著那行祝福語,溫然的字一如既往的丑。他將視線移到溫然表情鄭重的臉上,說:“我的事你操什么心。”
溫然不解:“我只是許愿,又沒有說你壞話,你為什么不高興。”
“你怎么不許愿溫家早日達成目的,你也就不用在我面前演得低聲下氣了。”
“許愿樹是用來寄托美好的愿望的,你說的那個不算美好。”溫然很認真很平靜地回答他,“而且我也沒有演低聲下氣,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在家也一樣。”
顧昀遲看了看他:“我要是病好了,你對兩家就都沒有利用價值了。”
這句話像是說完了,又似乎沒有,如果還有后半句,那一定是“你的下場也許會很難看”。
“溫家現在已經得到非常多了,但我都沒能幫上你什么忙,價值本來就很小,有沒有我沒什么不同。”溫然一副完全接受所有糟糕事情的樣子,把筆給顧昀遲,“你寫吧。”
“不用。”顧昀遲沒有接下那只筆,“我沒愿望。”
“好吧,也是。”溫然點點頭。
不缺錢不缺愛,不缺坐擁無數的當下與輝煌坦蕩的未來,幾乎已經擁有大部分人所無法擁有的一切,這樣的人確實不需要許愿,大概也不屑,因為已經有能力實現所有。
溫然將筆揣回褲兜,邁上花壇,在去爬那架靠在樹旁專門用來掛祈福帶的小梯子前,他回頭問顧昀遲:“那你的帶子要綁嗎?我們可以綁在一起。”
“隨便。”顧昀遲遞過去。
抓著兩根絲帶,溫然爬上梯子,仰頭抬起手,將它們牢牢綁好。一樹紅綢飄搖,溫然像坐在一團火里,他低下頭看著顧昀遲,說:“我不會對許愿樹撒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嘩啦——又一陣風,長長短短的祈福帶飛動起來,如急烈燃燒的火苗,幾乎將溫然整個吞噬,吞噬身體、面容和聲音。
顧昀遲立在樹下,微微抬著頭,直到溫然爬下梯子,轉過身,他重新看到那雙眼睛。
【一個特別潔身自好的alpha】
午飯有新鮮的蟶子和雞肉,劉叔拎出一大桶酒,給溫然和顧昀遲倒上:“自家釀的,沒什么度數,嘗嘗。”
這頓飯吃了有一個小時,溫然被蒙騙著喝了好幾杯酒,到最后頭都重得有些抬不起來,含糊地問:“我怎么覺得有點頭暈……?”
“出去吹吹風就沒事了,今天太陽不大,天不熱,等會兒你們上外面走走。”劉叔說。
說是走走,溫然和顧昀遲還是帶了手套和編織袋上路,目的地是山上的玉米地。溫然已經走不了直線,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最后因為左腳絆右腳,整個人砸到了顧昀遲身上。
他立刻被扣著肩膀推開,顧昀遲不耐煩地命令他:“站好。”
溫然嚇得趕緊站穩了,他單方面以為自己已經站得筆直,實際左肩高右肩低,再加上今天穿的舊t恤有些大,領口耷拉著,頭發亂亂的,那張酒后泛紅的臉上顯現出略微迷茫的神色,看起來倒真有些腦子不好使的樣子。
顧昀遲瞥了瞥他,戴上一只手套,然后朝溫然伸出手:“拉著。”
“……”溫然緩慢反應一會兒,才去抓顧昀遲那只戴了手套的左手。
踉踉蹌蹌地被牽著往山上走,溫然低頭看看兩人隔著手套握在一起的手,不太清醒地發出感嘆:“你真的是一個特別潔身自好的alpha。”
顧昀遲頭也不回:“你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