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分分秒秒加起來,湊成了溫然在‘死于baozha’這個公認事實下偷偷活著的四年。
誰會想到呢,那個看起來絕望又弱小的oga,竟然在最后一刻投身大海,克服生理與心理上的恐懼,奮力游出了死亡的火圈。
“你說話啊,你別這樣我害怕。”程鐸小心地湊到顧昀遲旁邊,“你認識?”
“剛認識。”顧昀遲吸了一口氣,道,“幫我拿一下手機。”
“大少爺,你手機不是還扔在軍校嗎,天天上戰場你哪來的手機,用的都是通訊器,你要的話我現在去問護士借一個。”
說著程鐸就起身拿拐,身殘志堅地親自找護士要手機去了,門一開,立刻敬了個軍禮:“裴司令。”
“昀遲醒了是嗎?”
“是是是,說要玩手機,我現在正去給他借呢。”
“胡鬧!”裴衍瞪著眼,“手都抬不起來還玩手機,不準給他借,你也回去休息。”
“是!”程鐸艱難側過身,朝顧昀遲略表歉意地抱了抱拳,然后拄著拐走了。
裴衍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身體感覺怎么樣,都想玩手機了,是不是沒大礙了?”
好一會兒,顧昀遲才看向他,微微點了下頭:“裴司令。”
“……”礙于他重傷未愈,裴衍耐著性子,“醫生跟我說了,再休養一個月左右能恢復,別的事你先不用想,把傷養好就行。”
顧昀遲沒說話,看著他,但裴衍能明顯感覺到顧昀遲的眼神是有點空的——這屬實罕見,顧昀遲從前受過比這次更嚴重的傷,也不曾有過這種狀態。
平心而論,顧昀遲是這幾屆陸軍軍校生中最拔尖的一個,是絕對優秀的學生、軍人、狙擊手和指揮官,裴衍都數不清自己暗地里向同僚們夸過他多少次。
結果今天這孩子一醒來就要玩手機,眼神還放空了,整個人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裴衍看了眼監護儀,少見地說話有些猶豫:“你的心率怎么這么快,讓醫生來看看吧?”
不止顧昀遲,裴衍感覺自己的心率也有點快了,血壓還高,兩眼隱隱發黑。
“我沒事。”顧昀遲目光動了動,逐漸恢復清明,仍舊是一貫冷靜理智的樣子,“您找我有什么事?”
裴衍松了口氣,清清嗓子:“你剛醒,本來不該急著和你說的,不過也是想讓你提早做好準備。”
“戰場中心轉移,北部戰區那邊,預計會變成往后五年的主戰場,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那就像我之前和你提議的,讓你過去鍛煉幾年。”裴衍頓了頓,“你進軍校四年,立過很多功,這個年紀就坐到了白獅分隊的隊長位置,已經是挑不出第二個了。”
“但我對你有更高的期望,我知道你對自己也有更高的要求,不止是像現在這樣帶領一支隊伍,而是領導整個戰區,成為聯盟陸軍未來的領袖之一,你完全有這個能力。”裴衍看著他,“所以我來和你商量一下,等你傷好了,就啟動調令,讓你去北部戰區擔任副指揮。”
短短幾句話下是以年為計的任重道遠,然而顧昀遲只點點頭,就像作為白獅七隊隊長時接下一道道特殊任務,沉靜又從容的:“接受上級安排。”
對他的回答意外又不意外,裴衍又松一口氣,拍拍膝蓋:“好,那你先好好養身體。不過我要提醒你,北戰區的日子可是很漫長又辛苦的,畢竟戰爭一旦打起來,是沒有喘息時間的,而且……很危險,沒人能保證一定可以活下來。”
顧昀遲‘嗯’了聲:“我知道。”
這樣大的事,顧昀遲從頭至尾連心率數字都沒變一下,裴衍更不理解他幾分鐘前的不正常反應了,不過人沒事就好——裴衍欣慰地握了握顧昀遲那只夾著探測器的手:“行,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有什么想法及時跟我說。”
“明白。請幫我拿一下手機。”顧昀遲說,“謝謝司令。”
裴衍:?
三十一天后,傍晚,一架軍用機抵達s市,即將被調動至北部戰區的九位白獅突擊隊成員走下舷梯,乘車前往聯盟總軍區參加會議,之后便要立即轉機直達北戰區。
會議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十一點前所有人需要到達機場。大家離開會議樓正準備去食堂快速吃個飯,顧昀遲卻接過士兵遞來的車鑰匙,獨自往一輛軍用車旁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