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溫然退出人群,重新回到他的角落,半路碰到宋書昂,對方一副認(rèn)知體系已完全被打亂、不知該問什么的樣子,溫然沉默。
晚餐時有古典管弦樂隊(duì)演奏,溫然身旁是不理人的顧昀遲,對面是生日會被開成政商大會的陸赫揚(yáng)以及似乎不論在什么情景下都能嘎嘎樂出聲的賀蔚。
顧昀遲沒吃幾口就起身離席,不一會兒陸赫揚(yáng)和賀蔚也走了,溫然一個人吃了幾分鐘,拿上果汁,準(zhǔn)備去尋找無人的墻角。
在宴廳中沒走幾步,卻撞見了那位長輩,對方正在與人交談,一見他出現(xiàn),便抬手中止對話,朝他走過來。
“是溫然嗎?”
“是的,請問您是?”
“章昉懿,培聞的老朋友。”他笑了笑,“昀遲和赫揚(yáng)的小提琴是我教的。”
“老師您好。”溫然仍不明白對方的目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嚇到你了吧,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唐突了。”章昉懿的笑容淡下去一點(diǎn),看著溫然,神色卻仿佛在回憶,“你長得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
溫然不知為何緊張起來,盡可能自然地笑一下:“是我的父母嗎?”
“不,我以前也在首都樂團(tuán),舒茴是很優(yōu)秀的大提琴手,但你不像她。”章昉懿道,“你也不太像你父親。”
這意味著他對陳舒茴與溫寧淵并不陌生,溫然手心出汗:“那可能是碰巧,陌生人之間,也會有長得像的。”
“啊……真是不好意思,又唐突了,哪有說小孩跟父母長得都不像的。”章昉懿自覺荒唐地?cái)[擺手,“大概喝酒喝多了,人老了就是愛滿口胡話。”
“沒事沒事,可能我是真的和您說的那個人有點(diǎn)像。”
“嗯,是像,也許就是那么湊巧吧。”章昉懿恢復(fù)笑容,“好了,不耽誤你時間了,今晚這些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沒關(guān)系的,那我先走了,老師再見。”
走了幾步,溫然心跳飛快,回頭看一眼,章昉懿依舊站在原地,低著頭,思索的樣子。
懷著忐忑的心情,溫然找到一個絕佳位置——宴廳西側(cè)的小廳,空曠安靜,最前方的演奏臺上靜靜立著一架三角琴。溫然摸到中控面板,辨認(rèn)片刻,按下,演奏區(qū)緩緩亮起柔和的光,稍亮的一束正落在鋼琴上。
宴廳中的喧闐繁聲模模糊糊,溫然坐到琴前掀開琴蓋,單手試了幾個音,音質(zhì)不錯,不過遠(yuǎn)不及顧昀遲家那架。他將雙手放上去,指尖落下時彈的又是那首十九日極夜。
從前只是單純喜歡這首曲子,沒想到它曾經(jīng)是一份要送給顧昀遲的生日禮物,溫然這次一音不錯地彈到了結(jié)尾。
最后一個音還飄在耳邊,背后頓然響起一道聲音:“你是不是只會這一首。”
溫然整個人一抖,側(cè)轉(zhuǎn)過身回頭,臺下燈光未及的那片陰影里,顧昀遲悠悠抱著手靠墻站著,手里支了一杯紅酒,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他。
“我喜歡這個曲子,譜子就記得很熟。”溫然一手撐在琴椅上,又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顧爺爺會出席,知道的話我今天就不來了。”
“就是知道我爺爺會來,來了肯定會讓人去叫你。”顧昀遲道,“赫揚(yáng)覺得與其半路把你拉過來,不如提前邀請你,省得尷尬。”
“原來是這樣。”溫然慢半拍地才想通,“他考慮得真周到,我還以為你真的生氣了。”
顧昀遲直起身,從昏暗中走上演奏臺,光線不斷變化著描摹他的臉,最后他停在鋼琴旁,說:“確實(shí)不想看見你。”
“好吧。”專門從幾米外走過來居然只是為了說這句話,溫然啞口無言,又想到重要的事,“你應(yīng)該對魏凌洲有一些了解?”
好朋友的姐夫,又同為首都上流圈子的年輕一輩,雖然魏家目前還沒到成為顧家競爭對手的地步,但總不至于對對方一無所知。
“沒空了解死人。”顧昀遲出言尖銳。
這話惡毒得令溫然一愣,過了會兒才接著道:“上次,你還記得嗎,就是我們在過道,聽見有人在會客廳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