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并沒有完全給葉梓自由。葉梓的確可以隨意地在房間里游蕩,但他沒辦法出門——他被腳鏈束縛。腳鐐束縛了雙腿,走路無法跨大步子,發出的聲音響,鐵鏈中間,還有一條相當長的鏈子直接栓在了鳥籠上,這就意味著,如果不去掉這條鏈子,葉梓逃不走。
被放出鳥籠一個月后,葉梓逐漸知道了一些有利于逃脫的情報——
兔說,在自己十來歲那年,曾在暴風雨中救過他,并將他帶到了這個房間。實際上,對于這件事,印象不深,只記得當時在泥濘路上跑了很遠很遠。沒記錯的話,這里在深山之中,跑到山底下,大概只需要兩個多小時。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電話。實際上,這里并不是特別荒蕪的地方,說不定跑不到多遠,就能遇到其他人。關于這點的證據在于:兔每隔兩天就會出去一趟,兩三個小時就會回來,手中提著食材。這說明,不遠處有商店,說不定還是個小鎮。
關于鑰匙,不難。鳥籠的鑰匙,就在兔的褲兜里。腳鐐和房門的鑰匙,被他掛在脖子上。平時兔睡得淺,恐怕沒法成功。但一旦經歷了激烈的情事,他就會睡得很沉,這便是最適合逃離的機會了。
葉梓決定逃離的那天,已經是初秋了。
那是個清晨。他成功地取下了腳鐐,開了房門。
當他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冷風時,整個身體都激動得輕顫。他不顧一切地朝前跑去,卻有些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有些跑不動了:他的渾身都相當沉重,沒跑幾步,就喘粗氣。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又在水潭之上,看自己的模樣。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照鏡子了。
所以當他這么看自己,簡直嚇了一跳。
他的皮膚極其蒼白,而眼下青黑,眼中滿是紅血絲。他已經沒有了曾經的身材、肌肉,長期被束縛雙腿,長期躺在床上,導致他的雙腿有些退化了,極其無力,腳踝之上,還有淤血和紅印。
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從他的身體之中流溢而出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而是個妖怪!
臟死了,臟死了!!
惡心死了!!!
他脫掉衣服,跳入水中,清洗自己的身體。當然,無論怎么清洗,都是沒用的。實際上,哪怕被關在小屋子里,他也是常常洗澡的。他知道,真正骯臟的并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已經腐敗的內心。所以無論怎么洗,那些骯臟的部分依然存在著……
之后理智告訴他,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洗澡,而是逃,是找人借電話!
他穿上衣服,繼續往前跑。
穿過樹林,爬過荊棘,好幾次在青苔巖石上滑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看到人了。
那是一個砍柴的老頭,背后跟著一條土狗。
葉梓只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朝他走過去。
過程很順利,老頭聽了葉梓的話,連忙把葉梓帶回家。
那是一個石頭房子,老頭的妻子熱心地給葉梓端了一碗熱湯,聽了葉梓經歷的事情后,趕緊從房間里拿出了一部老式手機,讓他給親人打電話。
葉梓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嘟……嘟……嘟……
葉梓的心臟怦怦直跳,終于、終于聽到母親“喂”的聲音之后,他的眼淚竟然已經奪眶而出了。
“媽!是我!”
他低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母親那邊馬上大聲問,明顯十分焦急、驚喜:“阿梓?是你嗎?啊,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天啊……兩個月了……他們都說你……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