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時候,白師茂欣喜,過往做酒業時的強處便顯露了出來。
三教九流,達官顯貴……他都能說得上話!
柳笑萍很是遭了幾年的罪,中間還生養過一兒一女。當然,她是母,卻又非母,身為典妻,她只是一個質押物。
翠嬸抹淚,“虧他還是個讀書人,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沒心肝的畜生!”
“后來,萍姐兒壞了身子,家里又出了好些銅鈿,想把她接回來……恨吶,我們說不通那畜生!我們只是尋常人家,家里的銅鈿不值錢,比不得他質著萍姐兒時得的多?!?/p>
“老婆子我沒法子了?!?/p>
說著,她的臉又陰了下來。
“既然什么都比不過人家,那就比不值錢的!”
“我什么都沒有,就命比他白師茂的命爛!”
“……那一天,我拿了砍刀,跳著壓了人的脖子。我想著啊,了不起就一起下陰曹地府,老婆子我背了人命,去刀山火海的煉獄受罰,他白師茂也得陪著。呸!這般惡心的人,沒資格和老婆子我待一處,刀子火海都嫌棄他,他就得去糞池獄,臭東西待臭地方?!?/p>
糞池獄,《廣異志》記載了,據說這一處地獄大得很,有數頃之廣,中間都是屎尿人糞,臭惡難聞。
惡人入了此處,灌上一肚再一肚的屎尿,直把那惡心腸洗個干凈才成。
翠嬸輕蔑地嗤笑了聲,“慫貨!真動刀子他倒是怕了,簽放妻書的時候,手腳都是抖的。”
“阿婆——”再瞧老太太,王蟬淚汪汪,一點兒也不覺得她難纏了。
難纏才好啊。
難纏的娘,是娃兒的福氣。
“自那以后,我瞧著讀書人就討厭,讀書人家的狗都惹人煩,瞧著我就吠,它先吠我,我才和它吵?!?/p>
老太太一抹臉,瞧著王蟬,老實道,“我瞧你爹也不順眼,萍姐兒說來看你,我想了想,也就來了?!?/p>
這下,翠嬸倒慶幸了。
要不是王蟬有個秀才爹,她恨屋及烏,瞧著昨兒的王嬋,想到當初的萍姐兒,她才不做這費事的事兒。
挑著甕不算,東西擱地上了,還回家領著自家眼睛不好的姑娘,腰間再挎著盆龍眼來瞧人,麻煩!
這一瞧,嘿,倒將萍姐兒的眼睛瞧好嘍!
阿彌陀佛!
福生無量天尊!
翠嬸亂拜神,每一個都打聲招呼。
以后,這蟬丫頭就是她家新供的小神仙了,初一十五,要不要也來點香火?
她遲疑了下,又暗暗搖了搖頭。
得,還是今天這老樣子,來點兒瓜果吧,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