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從云愣了愣,隨即笑罵,“滑頭!”
……
喝了茶湯,王蟬還想去拿木推子翻動曬墊上的稻谷,被祝從云喊住了。
“丫頭坐這兒,再歇一會兒。”他又搬了一張竹凳子過來,擱在了屋檐下的陰影處。
王蟬坐好,兩人一道瞧著屋檐外頭日頭明亮。
陰影悄悄挪動,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它便成了西斜的光。
“阿蟬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將獬豸擱在萍姐兒手中?”
祝從云側頭瞧小姑娘。
早晨,在大家猜測著惡人是誰時,阿蟬沒有多說話,只后來扯了自己的衣袖,詢問,是否能讓獬豸小石像跟著萍姐兒一段時間,她就不去柳家了。
那時,祝從云意外了下,還是點頭。
東西交到了王蟬手中,養石人的傳承便在她手中接手,她自然能做主。
雖然那一方的石頭是先祖所尋所養,可這么多年,失去了主人,沒有人養石,它早就同普通石雕無異。
“等阿蟬以后厲害了,尋更多的石頭,會養出各種各樣的石雕,那時,莫說是借了,便是送都成。”
那時,祝從云摸了摸目露忐忑,怕自己自作主張而讓人不喜的王蟬,笑著寬慰。
“養石人養石,石頭便是法器,贈予有緣人,便像是寺廟小觀里的道長和僧人,他們慈悲,會給予需要的人一道靈符。”
“至于養石人,養石過程參透了那炁場,以小見大,便是沒有石器,早晚有一日也能以手為刀刃,天地為石,琢一道石勢,如虛空成符,舅爺先前和你說的,符無正形,以炁為靈,就是這個道理。”
王蟬若有所思,就像她在柳笑萍眼皮處勾勒的那一下。
等她繼續盤石,終有一日,不需要獬豸石雕,她也能喚出一頭獬豸。
……
祝家屋檐下。
聽到祝從云這句問話,王蟬沉默了下。
半晌,她指著前頭的院子,那兒,半空盤旋著飛來一群麻雀,小眼睛黑黢黢又機靈,瞅著人來,翅膀一撲棱,趕忙便飛走。
人一走,它們又扇扇翅膀落地,脖子一伸一縮,尖嘴叨叨叨地啄地上的谷子。
“爹在書房讀書,日頭好的時候,一邊讀書還得一邊做事……他會曬糧食,不過,他心大,一點兒也不趕這些小東西。”
木窗戶拿了根棍子高高支起,青衣書生在案桌上苦讀,時而皺眉,時而搖頭,還不忘瞧瞧院子里瞧螞蟻的憨妞兒。
瞧著那津津有味,一點兒也不膩味的閨女兒,書生連連嘆氣。
傻氣,螞蟻搬家有什么好瞧的,一瞧瞧好幾年,話都沒顧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