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三言兩句之間,便將眾人對布店的不滿和怨氣轉(zhuǎn)移到了官府的身上,這名精明能干的掌柜頓時流露出得意之色,并忍不住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來。
不管幕后的”行首”究竟是出于何等原因,執(zhí)意將這蠶絲和桑布的價格直接下跌了兩成,但他心中清楚,至多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這些東西的價格必將重新回升。
自己要不要借著這個機會,提前囤積一批呢?
趕在晌午之前,蠶絲和桑布價格一夜直接下跌兩成的消息便猶如星星燎原一般,傳遍了杭州府的大街小巷,也讓躲在城外樹蔭下乘涼的劉進等販夫走卒目瞪口呆。
這啥情況?
今天才是官府收稅的第一天,城中蠶絲和桑布的價格便下降了這么多?這要是在過個十天半月,價格豈不是要打個對折?
”瘋了,瘋了”
”二哥,城中的這些商人們在干什么?”
”官府也不出面管管?”
面面相覷之下,也不知是誰率先打破了人群中的沉默,顫抖的聲音中滿是驚怒和慌張。
他們這些人,幾乎家家都有親眷在城中的織坊做工,辛辛苦苦一年,全指望著那些充當工錢的蠶絲和桑布補貼家用。
可誰能料到,被眾人視為主心骨的”二哥”劉進前兩日剛說城中的織坊們今年會提前發(fā)放工錢,無需等到年關的時候,各家各戶也能少些損失;后腳這些商人們便直接將蠶絲和桑布的價格下調(diào)了兩成?
這一來一回,等到織坊發(fā)放工錢的時候,各家各戶反倒會損失的更加慘重。
畢竟無論這蠶絲和桑布跌至何等價格,官府在收稅的時候,都是以一年中的最高價制定標準。
”是啊,這些人在想些什么”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劉進也不禁一頭霧水,黝黑的臉龐上寫滿了茫然。
按理來說,燕王殿下親自坐鎮(zhèn)杭州府,城中的那些商人們循規(guī)蹈矩尚且來不及,怎會如此不管不顧?難道這些商人就不怕殿下怪罪嗎?
”二哥,咱們家里多多少少還有些存貨,要不要趁著今日趕緊都賣了?”
”就怕再等幾天,這價格還得降啊”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又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并引得在場眾人連連頷首。
他們不過是最為普通的市井百姓,猜不到城中商人們?yōu)楹我绱恕卑d狂”,也不知曉官府為何對此視而不見;但他們知曉,若是城中蠶絲和桑布的價格繼續(xù)下降,他們莫說能夠有所盈余,恐怕連官府的賦稅都繳不上去了。
到了那時候,被官府打板子倒是輕的,只怕要被迫簽下利滾利的”印子錢”,從此生不如死吶。
”賣!”
望著周遭同伴一雙雙熾熱而又慌亂的眼眸,劉進再難像往常一樣保持鎮(zhèn)定,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氣也是隨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燕王殿下前來杭州府查案,理應是一件好事才對,為何最后倒霉的卻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