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國重重地嘆了口氣,“誰知道呢?亂七八糟的……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咱們是窮困本分的農民,沒有給批評的由。雖然說公社這次也措手不及,但周主任人是好的,很周到,特意派了武裝隊過來,從中調和。你看中間場面冷下來的時候,就是公社武裝隊緩和的,也是有他們暗中提醒,我才反應了過來。所以放下心,日常該做什么咱們還是做什么,不要擔驚受怕的。”
葉欣恍然,怪不得中間聽的時候,兩個聲音,一個尖銳批判,一個沉穩緩和,原來前面是紅袖章,后面是公社武裝隊,自己人。
這么說來,起碼公社還是在努力維持場面的。
這就好,只要公社不亂,就能擋住許多麻煩,大隊也能平靜許多。
她表示明白了:“大隊長辛苦了,那我們先回去了。”
李興國點頭:“回去吧,別多想。”
又看看他們倆這出挑模樣,還是不放心,嚴肅地叮囑幾句:“最近形勢不安穩,你們不要去太遠的地方,我也不開介紹信了啊。要買東西,去鎮上買就好。當然鎮上也不要待太久,買了趕緊回來。”
葉欣一愣,感受到了大隊長的關心,很乖覺地點頭:“我們明白的,暫時不出遠門了。”
李興國見她明白,就擺擺手,“去吧,我跟小隊長們說說,也叮囑叮囑其他人。”
兩人這才走開了。
幾個知青也不再逗留,跟著走開。
離開曬谷場,沒多遠就是醫療站。沈卓剛才出來得匆忙,雖然鎖門了,但還是要回去一下。他想讓葉欣跟他一起去的,不過葉欣看邊上幾個知青都在,索性說說話,讓他自己去。
沈卓只好皺著眉頭自己往醫療站去了。
其實就是幾個女知青,鄭文文、江靜雨、劉紅霞,還有李英麗。其他人要么走了,要么沒在。見沈卓走開了,幾人就聊起來。
鄭文文問:“我一直覺得我們這兒十分平靜,堪稱封閉,跟古代的村落似的,雖落后卻也安全。現在外面的斗爭波及這里了,是不是說明形勢很嚴峻了?”
葉欣點點頭,“我覺得是的,影響這么廣。”
劉紅霞不解地問:“為什么首都的人要下放到這里?千里迢迢的,也太折騰了。”
葉欣猜測道:“可能因為我們這里夠偏遠、夠窮吧,那些人也說了,要用最艱苦的條件徹底改造他們。古代不是經常把罪犯流放三千里嗎,就是要讓他們飽受流離之苦,也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鄭文文算了算,咋舌:“何止三千里啊!首都到這里已經四千多里了,怪不得那兩人衣衫襤褸的,能熬過來真不容易了。”
江靜雨輕輕嘆了口氣,“他們看著年紀大了,以后住在牛棚,生活條件那么惡劣,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不管是不是“資本主義”吧,總覺得這樣太遭罪。
葉欣知道她情感細膩,安慰道:“放心吧。咱們大隊長還是仁慈的,把自己的被子分出去。”
大隊長說是年前淘汰的舊被子,要扔了的,不過是借口罷了,不然怎么沒扔?現在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的,舊被子也舍不得扔。
葉欣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往坡上看了看,“對了,小學那里好像沒有動靜?小薇姐和康明哥也沒有下來。”
江靜雨倒是知道這個:“都還在上面上課呢。之前也有隊員上去通知了,不過不是通知他們下來,而是讓他們約束好學生,甚至等通知才放學的,就是擔心小孩子們一下來,太鬧騰了,怕不好。也怕人太多,危險,小孩子最容易被踩著的。”
葉欣點點頭,這其實也是一種保護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