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按著鎮北城的城關,那是粗糲又堅硬的青巖打造的,觸感冰冷,他看著鎮北城的遠處,似乎還能看到當年以卻月陣對抗宇文家騎兵的那一支流浪兵團。
‘你們還知道,我是誰嗎?’
秦王低聲說出當年自己對那些人說的第一句話。
于是,那種帶著悲傷的勇氣,仍舊還在這年輕的心中燃燒著。
面對軍神,是沒有勝利的機會的。
這只是單純的紙面上的數據。
但是,面對著這樣的實力對比,仍舊還有著握著兵器,還有著怒吼著沖鋒的勇氣,才是真正的意志,只是見到不如對手就立刻潰敗認輸,失去了戰斗勇氣的,不過只是自詡理智的懦夫。
人總有必須要上前的時候。
姜素俯身,手掌輕輕拍了下坐騎,遠遠去看站在鎮北城城關之上的李觀一和岳鵬武,見到垂落下來的旌旗在風中舞動,才二十二歲的秦王握著神兵,氣質雄烈。
軍神慨然嘆息:“麒麟驍勇,難與爭鋒。”
“若是再給他五年時間,陛下老邁死去,他踏破關隘的話,天下就不必爭斗了,到時候拱手相讓就可以了。”
“只是你我之輩,爭的就是戰場之上一口氣。”
姜素想到了年少時候的姜萬象,還有最后那一次見面的時候,那還是他出兵前往草原,去聯盟兵鋒討伐大汗王的時候,姜萬象笑著和他說:
‘我這一生,走到如今,猶如一場大戲,戲終究是有散場的時候,也有最后最gaochao的時候,可在之前,也要有暖場的前戲。’
‘陳鼎業或許要亡了,朕,也該走這最后一戰了。’
作為同樣坐擁一半天下的霸主,把自己的性命當做棋子,為的就只是一線勝利的機會。
狼王如此,陳鼎業如此,即便是敗北了的大汗王也如此。
局勢制衡的時候,不同勢力之間彼此糾纏,但是一旦機會出現,亂世的結束往往只在數年之間,姜素抬起手,拈著自己的白發。
將軍難免陣上亡。
吞并了陳國,又拿下了一半突厥疆域的秦王。
需要足足數年時間,才有可能徹底地消化掉這兩塊龐大的疆域,而在打下來這一片疆域而沒能徹底將其融入自身的時候,就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
也是應國機會最大的時候。
天下的未來,或許會是你們的。
但是,現在不是。
“萬象,就由吾等的大愿來終結亂世吧。”姜素低語,握著神槍寂滅。
誰都有自己的意愿,誰也都有絕對要踏上戰場的理由,這亂世之中,這戰場之上,雙方都已經死去太多的同袍,好友,都已經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