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卯時三刻,校場演武廳!他們要糾集五十人堵你,扣你妖言惑眾的帽子,逼督師換將!”
“月瑤,”他起身,從柜中取出一桿保養(yǎng)得锃亮的火銃。
“挑二十個最信得過的兄弟,換舊軍號衣,明早混在他們?nèi)硕牙铩A镒幽沁叄粘S涗洠郊?xì)越好。”
“還有,立刻去請張副將過來。”
林月瑤抓過桌上冷透的茶盞,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茶水激得她一顫:“你要硬碰硬?”
“硬碰?”顧昭將火銃利落地收入皮鞘。
“那不正合了他們心意?讓他們以為我怕了?得讓這群人,自己一頭撞在南墻上,撞個頭破血流才曉得疼!”
卯時三刻,校場。
顧昭剛走到演武廳前的石階下。
陳三省領(lǐng)著四五十號舊軍兵丁,呼啦啦圍了上來,人墻鐵桶一般。
“顧參軍,好大的雅興啊!”陳三省抱著膀子,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冷意。
“聽說您教那些崽子們算勞什子‘拋物線’?哈!這是要把咱們大明朝虎狼之師,都教成撥弄算盤珠子的窮酸秀才不成?”
他身后幾個兵痞立刻鼓噪起來:
“就是!正經(jīng)的方陣隊列不練,搗鼓什么‘三段擊’,成天算計那點火藥,比娘們兒管家還摳搜!”
“住口!”
一聲斷喝。
“張副將!”陳三省三角眼一瞇,陰陽怪氣。
“怎么著?要替這外姓人撐腰?您老當(dāng)年跟著戚大帥,不也是被那幫舊軍老爺們排擠得夠嗆?這么快就忘了本?”
“本?”張?zhí)煊优瓨O反笑,手按在刀柄上。
“戚大帥的兵,能砍倭寇的腦袋!你們這幫廢物能砍什么?嗯?顧參軍的新軍能打仗!能省下糧餉!能救弟兄們的命!——有能耐,你也給老子練出這樣一支兵來!老子當(dāng)場給你磕三個響頭,叫你聲爺爺!”
陳三省的臉“騰”地漲成了豬肝色猛地提高嗓門:“好!張副將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新軍對舊軍,實打?qū)嵉馗梢粓觯⊙菥殜Z旗!就在這校場劃出的山谷地界!要是新軍贏了,我陳三省當(dāng)眾給顧參軍磕頭賠罪!要是輸了——”
“顧參軍,你自己滾去督師府,把辭呈遞了!”
“好。”聲音不高,卻像鐵釘。
“三日后,校場山谷。奪旗為勝。”
陳三省恨恨地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就走。
三日后?
林昭倒要看看,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舊軍老爺兵,拿什么來扛新軍排山倒海的火銃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