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希慢慢大了,但姬蔚時逐漸老了,周存希聽說過父親年輕時的美貌,于是她打趣過父親現在的模樣,姬蔚時也笑笑:“是啊,我老了,看不出來了吧。”
周存希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美人,追求她的男孩絡繹不絕,但周存希養成了和周天姿一樣自由且奔放的性格,她更關心自己,對家庭毫無想法。
“結婚了我只能草一個男人,但不結婚,我還能干很多個男人。”周存希笑嘻嘻的:“干嘛要結婚受苦啊?”
姬蔚時無奈,周天姿樂個不停,不愧是她的女兒,真像她啊。
后來周天姿才知道,有這個想法的不止周存希一人。周存希有個同學是開發人工智能的,同學和一個女商人合作,開發出了家庭適用機器人,可以做家務,帶孩子,扶養老人,甚至還有x功能。
那個女商人為此投入了大量的錢財,但市場也熱情地回報了她。對這種機器人最熱衷的無疑是離異的女人,她們奔波于孩子和工作之間,這無疑解放了她們。
那個女商人甚至還投資房地產,建立了一個社群,讓那些離異女性住在一起,有專門的保育機構和學校。政府也讓許多企業入駐這些社群。這些女人有娃要養又沒結婚,簡直天選牛馬。
后來,這些社群也開始吸引許多未婚女人,她們有時候幾個好朋友住在一起,有些人甚至未婚先孕,把孩子丟給保育機構,然后出去約會情人。
當然這些社群并不便宜,保育機構并不便宜,但至少這些女人不用又賺錢又得帶娃,她們只管專心賺錢就行。
說起來,這種行為雖然沖擊了不了就搖搖欲墜的婚姻制度,但有人調查,這些社群里的生育率卻并沒有比那些結婚的人群低,甚至還有力促進了經濟發展。
“讓這些從家庭解放出來的女人去社會上參與勞動,不就能促進經濟嗎?”那個女商人攤手:“畢竟家務勞動不能直接折算成gdp。”
周天姿覺得這女人就是個天才。
不過依然有傳統的聲音在瘋狂批評這個女商人,不過女商人并不在乎。
“我確實是個資本家,我做的都是資本家的事情,但請各位無所不知的人們說說,有比我這更好的辦法嗎?如果有,那你們能做到嗎?”
這些行為一點一滴地改變著神洲,最終,神洲決定重新修改婚姻法和民法,將這一社群嶄新的撫育方式納入法律保護,而那個女商人也被邀來咨詢。
周天姿去見了這個女人。
她叫楊媞,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可周天姿才知道,她不到四十歲,但整個人和五十多歲一樣。
“我年輕時,是個不知好歹和天高地厚的廠妹。”楊媞微笑著:“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中文。我父母不喜歡我,急著把我嫁給另外一個老男人。然后我跑了,來到神洲的南淮。”
楊媞是來自神洲附近的落后國家,那個國家政局動蕩,戰爭不斷。
“我那時沒有身份,到處在黑廠打工。直到我遇見你們神洲的一個貴公子——當然對我來說是貴公子,對你們來說就是個暴發戶的兒子,他讓我意識到,人還可以這么活。”
低微的少女見識到了階級的巨大差距,她開始渴望著向上爬。最終她站在了這里。
“我沒有美貌,也不會伺候人,所以無法通過婚姻提升階級。和我同一批來的小姐妹,有一個特別漂亮,嫁給了富豪,當然,其實她過得也不好,但比她的過去要好一些。”
楊媞點了一支煙,在煙霧繚繞中,她開始講述自己那艱苦卓絕的一生。
她講她從下海幫人趕車,然后做工程談判,為了拓寬一個海外市場,她當時甚至出了生命危險。可她最終靠著自己挺了過來。
“我從小也沒得到愛,不過我也不需要愛,我需要暴力,需要權力,這些都是所謂的愛代替不了我的。我瘋狂向上爬,因為跨越階級就是一場粉身碎骨,脫胎換骨的過程。”
“那你為什么會想到去做人工智能?”周天姿問。
“因為我看到了巨大的需求啊,我是商人。”楊媞笑笑:“畢竟我是資本家啊——不過你們既然介入進來了,這事就不能再變成私有了。”
“總有人說,是我在倡導傳統婚姻制度的瓦解,倒不如說,是許多人在逐漸拋棄過去的模式。我是資本家,市場是大眾的選擇,不然我也不會去研究這個方向。這難道不也是一種人民史觀?”
周天姿突然想到之前那個病房的女人,如果她也能遇到這樣的“資本家”,那么她是否比現在要好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