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霧蒙蒙地看他一眼,眼神定在那輪椅上的白衣公子身上,好一會才道:“原來是你啊……裴寂。”
語調也散漫慵懶,仿若夢囈般漫不經心。
說完,少女便百無聊賴地回過頭,似乎確定他的身份后,便對他徹底失去了興趣。
裴寂來到她身邊,抬手握住少女纖細的腕子。
觸手上去,才發現少女手上一片冰涼,不見半分溫度。
他也才注意到,她應是匆忙出來,身上只披了一件中衣,一頭烏發散在后背,小臉上不施粉黛,好似冬日初雪,一片素凈蒼白。
“別喝了,你如今不適合飲酒。”
裴寂薄唇微抿,眉心緊蹙,神色間頗為不贊同。
“你別管我。”
安玖把手從他手中扯出來,一眼也沒看他,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肚。
見她如此不顧自己的身體,裴寂臉色也冷了下去。
前幾日才因為喝藥太苦在他面前眼淚汪汪,今日便這般糟踐自己。
不就是沒回信么?非衣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糟蹋身體的地步?
心口驀然生出一團邪火,在xiong腔里翻涌著,像是要尋到一個出口宣泄而出。
眼見少女不一會便連連灌下好幾杯,裴寂冷眼看了片刻。
在少女被一杯酒嗆到不住咳嗽時,驀然一把搶過她手中酒杯,丟在一旁。
“有什么事說出來就好,喝酒除了傷身還有什么用?你若不用我管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給你扎針開藥!”
少女似是被他這突兀的舉動驚到,兩眼一眨不眨呆呆望著他。
裴寂與她四目相對,看清少女眼底的怔愣時,他眼睫忽而一顫,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是不是過于激烈了?
可一想到今晚喝完,明日或許她就要頭痛,又要紅著眼哭唧唧地去找他,他便壓不住心頭那股莫名的沖動。
兩人對視半晌,少女忽然嘴角一撇。
那雙明亮的眼眸里,漸漸浮現一層晶瑩水色,水光越漫越多,緋紅的眼皮慢慢包不住了,便刷的一下,匯聚成大滴大滴的透明淚珠,從嫣紅的眼角撲簌簌滾下來。
“裴寂、你嗚、你兇我!”少女癟著嘴,帶著濃重的哭腔說。
白衣公子唇角緊抿,長長的鴉羽快速眨動幾下,語氣陡然變得慌亂:“我、我就是想說,喝酒對身體不好……”
“可是嗚嗚嗚,你、你就是嗚嗚嗚兇我!”
少女哭得委屈,淚像是落不停,源源不斷地從她眼睛里掉下來,白皙的頰上一片斑駁淚痕。
卷翹的眼睫毛被淚水打shi,一縷縷黏在一起,可憐又可愛。
裴寂下意識伸出手去,給她擦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