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痛心疾首地看著非塵離去,紅衣少女正站在不遠處向他們張望,方才看兩人在說話,少女便在那里等著了。
此刻見非塵向她走去,少女頓時眉眼彎彎,一張嬌美的小臉上布滿燦爛的笑容,明艷叫人不敢直視。
“唉!”師叔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他算是說不通非塵了,不如將此事告知給真一師兄,叫他來親自管教管教這個弟子。
“非塵大師,方才那位是你師叔嗎?他與你說什么呀?”
“安檀越,說了不必叫我大師。”白袍和尚雙手合十,向她道了一聲佛號。
少女狡黠一笑,道:“我也說了,你不叫我檀越,我便不叫你大師。”
非塵聞言,只好無可奈何地搖頭,嘆道:“于禮不合,不可。”
安玖笑瞇瞇看他一眼,不言不語。
她發現非塵這人蠻好玩的,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個高嶺之花,但其實人特別單純,而且還有些不知變通,像個老學究小古板。
“安檀越,非塵不知,這幾日你為何要故意接近我呢?”
一句詢問突然響在耳畔,安玖下意識抬眼,便撞入一雙漆黑清澈的眸中。
那眼眸清冷淡然,就如雪山之巔的天池,不曾有人到訪,倒映著每一寸天光,干凈不染塵埃。
被這雙眼睛看著,安玖有種整個人都無所遁形被看透的感覺。
“安檀越想要做的事,如今已達成了嗎?”
和尚披著白袈裟,猶如覆了滿身霜雪,此刻言語淡淡地問她,便如那出塵的仙神,詢問欲念繁重的凡人。
安玖張了張口,習慣性想要掩飾,卻又在片刻的沉默后,撇開臉輕輕苦笑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二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寺中,無音寺占地極廣,屋檐下掛著古樸厚重的銅鈴,在山風的吹拂中,發出空曠悠遠的鈴聲。
非塵的嗓音好似山間潺潺流動的泉水,波瀾不驚地傳來:“安檀越在佛理上的造詣極為深厚,你向我詢問的那些問題,實則內心早有答案。既然如此,那你還每日來問我,便是另有目的。”
“作為被你利用的人,我可以知道,這目的是什么嗎?”
安玖許久沒說話,非塵也不催促。
四周靜默無聲,良久后,少女低低的話語聲響起:“抱歉……我是在和一個人生氣,并不是故意利用你。這幾天和你討論佛理,我也很高興得到你的不同見解。”
非塵臉上并無意外的神色,烏黑的眼瞳沉靜無波:“我明白了。”
他站定腳步,轉身對她道:“安檀越不必歉疚,非塵亦有私心。你的那些佛學理念十分新穎,我們各取所需,并無虧欠。”
安玖抬起頭,神情里的悶悶不樂一掃而空,歡喜地問道:“那我們還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