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紅薯的小冬抹了抹嘴,百忙中插了一句:“別拉踩啊嬢嬢們。我段哥性子是急了點,但他頭腦好使、做事兒靠譜。我們現在能輕松坐在這里,不全是我段哥的功勞嘛?”
“說笑嘛,瞧把你急的?!?/p>
“小冬眼睛里全是他段哥,旁人說不得一句?!?/p>
小冬得意一笑,“我段哥就是好?!?/p>
“好好好?!蓖鯆荽蛉に骸靶宰痈母木透昧?,要是像小孟這樣穩重一點,耐心一點,那——”
“可別。”
坐在顧孟然身旁的吳嬢打斷了王嬢的話。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兒,她嘴巴一撇,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嘲諷:“我覺得小宴這樣好得很,毛躁怎么了?至少他知恩圖報,重情重義,不像有的人吶,吃里爬外,連自己親——”
“別說了吳嬢!”
小半個紅薯“啪嗒”掉在地上,小冬顧不上去撿,噌的一下站起身,慌慌張張朝里側角落看了一眼。
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端坐在里側角落,始終一言不發的阿姨臉色慘白,火光點亮她粗糲的雙手,顧孟然清楚地看見,她翻魚的手顫抖得厲害。
“哎,說這些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p>
“來來來,吃花生。”
另外兩位阿姨試圖緩和氣氛,但臉色同樣不大好看,她們有意無意掃過墻角那位阿姨,眼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敵意與怨恨。
茶話會不歡而散,挑著一籮筐熏魚,揣著半把烤花生,顧孟然跟著小冬從里屋走到堂屋,準備繼續干活。
魚已經用麻繩串好了,他們直接往竹架上掛就行,顧孟然從籮筐中理起一串熏魚,正要往竹架掛,小冬忽然叫住了他,“你,你不好奇嗎?”
顧孟然裝傻,“好奇什么?”
“知道我們村里為什么沒多少年輕人嗎?”
直切主題嗎……顧孟然手微微一頓,將熏魚懸掛在竹架上,搖搖頭道:“不知道?!?/p>
不知是憋得難受,還是打算交底了,小冬繞開籮筐往旁邊墻上一靠,重重嘆了口氣,“我們村被劃在景區內,留在村里發展的年輕人不少。地震那會兒我們還算幸運,雖然也有死傷,但都是熟悉環境的本地人,至少沒有游客那么慘?!?/p>
“我們村很團結的,震后一起救助游客,搜尋物資,每天都很累,很絕望,但每從廢墟中救出一個人,搜出一包吃的,那種成就感真的很讓人興奮?!?/p>
小冬語速很慢,一句一停頓,吊足了顧孟然的胃口。
忍了,但沒忍住,在他停頓的間隙,顧孟然追問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