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平靜的湖面落下一顆石子,層層疊疊的漣漪蕩漾開。
船長眼睛圓睜,嘴巴張大,好似呼嘯而來的勁風(fēng),轉(zhuǎn)瞬便走到顧孟然面前,緊盯著他的眼睛,急急忙忙道:“你認(rèn)識孟船長?不對,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外孫?!鳖櫭先涣⒖袒卮鸬?。
賭對了,這位船長不僅認(rèn)識外公,似乎還有點交情,只是不知道交情有多深。
于是顧孟然揉了揉略微泛紅的眼睛,連忙補(bǔ)充道:“萬哥說你認(rèn)識的風(fēng)翼號是一艘海船,我立馬就想到外公當(dāng)年那艘船。船長你認(rèn)識我外公對嗎?那你能不能——”
“你不用多說了?!?/p>
沒說完的話被船長無情打斷。
果然,交情還是不夠……
顧孟然難掩失落地垂下眸子,就在他以為徹底沒戲的時候,下一瞬,一只黑黢黢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個子船長很吃力地拍著顧孟然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慈愛,帶著濃濃的欣慰與關(guān)懷,一副長輩的口吻:“孟然,顧孟然,雖然小時候沒抱過你,但我也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還見過我小時候?”這多少有點兒出乎意料了,顧孟然傻眼了。
“你今天20歲沒錯吧?”船長笑了起來,嘴角上揚(yáng),露出一口不太整齊卻潔白的牙齒,“你出生那年我才剛上船,還是一名實習(xí)船員,而你外公,孟老爺子那時候已經(jīng)是船長了?!?/p>
“老船長從來不擺架子,人好相處得很,我同期沒一個不羨慕我的,第一次出海就遇到這么好的船長。老船長哪哪都好,就是愛炫耀,成天拿張嬰兒照片跟我們炫耀他的大外孫?!?/p>
“你是不知道,我們每天最頭疼的就是看到那張嬰兒照片,因為不光看,你還得夸啊,我們一群粗人硬生生被憋成了文化人,吉利話一個說得比一個溜?!?/p>
過去的歲月里留存著太多美好,船長的話匣子打開了就關(guān)不上,越說越來勁兒。
“老船長真的沒話說,就一個字,好!我剛上船那會兒啥也不懂,總是犯錯,但他不會一味地責(zé)怪,老船長會耐心地鼓勵、教導(dǎo)我們,像個父親一樣,操不完的心。”
“當(dāng)年我考三副吃了沒文化的虧,幾次都沒考上,本來都想放棄了,是老船長不斷鼓勵讓我找回了自信,接著再戰(zhàn)。怎么說呢,沒有曾經(jīng)的他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
不同于先前的虛與委蛇,顧孟然聽得很認(rèn)真。
雖然外公經(jīng)常吹噓他年輕時怎么怎么樣,但這樣耀眼的外公還是第一次見,感覺記憶中那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在別人的故事里變得生動且鮮明。
與故人之孫重逢,船長丁鵬翼有點兒過于興奮,叭叭叭地說了好一會兒陳年往事。不過他也沒忘了正事,閑侃之后親切地拉著顧孟然坐下,仔仔細(xì)細(xì)地了解情況。
他問得很細(xì)致,具體時間、船舶型號、方向、速度。還包括了船上多少人,有沒有食物,老爺子會不會餓肚子……
看著這位比自己還要緊張的船長,顧孟然徹底卸下了防備,毫無保留地告知真實情況,當(dāng)然,空間還是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