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昭獨自站在灶臺前。拿著勺子在另一口砂鍋里不停翻攪,他看似認真專注地做飯,目光卻透過玻璃停留在黑沉沉的江面,連顧孟然走近都沒有發現。
“好香啊,煮的什么粥?”
一聲輕呼將梁昭喚醒,他側身垂眸,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貼著他的胳膊探了出來。
微卷的黑發輕拂手臂,白皙修長的后頸一覽無余。梁昭短暫地愣怔了一瞬,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半寸,低聲回答:“瘦肉粥?!?/p>
“沒加皮蛋嗎?少了點靈魂啊。”顧孟然沒察覺到梁昭的小動作,一門心思惦記著吃,探頭探腦地往鍋里瞅。
梁昭錯開視線盯著砂鍋,“下次給你做?!?/p>
顧孟然應了一聲,眼睛終于從砂鍋里挪開,抬手都快捂熱乎的戶外手表遞給梁昭,“喏,給你的。以后手機估計用不上了,手表看時間方便一點,洗澡也不用摘,防水的?!?/p>
“準備得還挺充分。”梁昭接過手表端詳片刻,隨即戴在左手手腕上。
顧孟然眼巴巴地望著他,“好看嗎?喜歡嗎?”
“好看。謝謝,我很喜歡?!?/p>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謝啥。”
廚房與客廳間隔不遠,許久未聽到動靜,顧孟然又出現在這里,梁昭猜到了,但還是多問了一句:“他們走了?”
“應該走了吧,反正話說完了我就走了。”顧孟然無奈地聳聳肩:“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預防針打得相當到位,希望他們能好好活下去?!?/p>
想到顧孟然前兩天說過的話,梁昭又問:“沒想過讓他們留下?”
“為什么要留?”顧孟然下意識反問,說完他才想起來,自己前幾天好像確實提過這一茬。
水淺道窄,風翼號目前不能開啟自動駕駛,駕駛室必須時刻有人值班。船上總共就三個人,日以繼夜地三班倒,顧孟然倒還好,主要擔心外公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
所以他前幾天和梁昭、外公商量,反正風翼號這么大,如果途中遇到會開船的、人品沒問題的船員,且對方愿意的情況下,他們要不要考慮“收編”幾個人來幫忙開船。
“哎!”
遇到合適的人不容易,顧孟然心中仍有顧慮。
他嘆了口氣,悶聲與梁昭吐槽:“他們確實合適,人挺好的,相處起來不費勁。但人家擺明了有牽掛的,剛剛找我借手機聯系家里人,估計一會兒就得上岸去了?!?/p>
“而且吧,我也很矛盾,船上多幾個人雖然有風險,但總體來說利大于弊,可我一想到讓陌生人長期住在風翼號,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
梁昭明白他的顧慮,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長此以往住在一起,空間不好隱瞞。災后不比災前,萬一遇到心術不正的人,你和風翼號的處境會非常危險,必須多留點心。”
說到點子上了,顧孟然連連附和:“是吧!主要我們就三個人,遇到壞人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空間是我們的家底子命根子,除了你和外公,我不想讓
奇怪的聲響
江風起,浪翻涌,濃霧籠罩的江面陰森詭異,窺不見一絲光亮,仿佛身處無間地獄,連空氣都無比令人窒息。
“嗡嗡嗡嗡嗡——”
發動機持續運轉,巨大的嗡鳴如雷貫耳。風翼號重新啟程,穿過層層疊疊的霧瘴,宛如漂泊在大海的孤舟,乘風破浪,一路向東。
出發一個多小時,風翼號始終保持均速平穩航行,負責值班的孟高陽放松下來,靠坐著船長椅休息,目光緩緩從船舵挪動到旁邊折疊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