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濺得到處都是,顧孟然鞋子褲子全shi了,但他沒空在意,匆匆調轉船頭駛向起重機。
柴油小船重新連接起重機,顧孟然垂眸看了狗子一眼。
不看不要緊,就是這隨意一眼,看著它瑟瑟發抖的身體,對上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眼神,顧孟然心軟得一塌糊涂。
本想直接裝在抄網里帶回去,顧孟然越看越不忍心。瞧它虛弱的樣子,估計也沒力氣咬人了,猶豫再三,顧孟然伸手靠近,“小黃,我可不想當呂洞賓啊。”
小黃沒有令人失望,顧孟然動手將它從抄網中解放出來,它哼哼唧唧給出回應,跟水壺燒開了似的,乖乖蜷縮在船艙里。
“好狗。”顧孟然膽子也大了,趁機摸了一把狗頭。
摸是摸上了,但這手感……怎么怪怪的?
狗頭黏黏糊糊,滑不溜秋的,不像毛茸動物,反倒像是一條冰冷而黏膩的蛇。
顧孟然有被自己的腦補惡心到,他俯身湊近,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查看,只見狗頭乃至身體四肢,全部裹著一層厚厚的泥。
不僅如此,顧孟然低頭一瞅,發現自己的鞋褲也裹滿泥漿,而剛才撈狗帶上的“水”隨船身晃蕩,宛如濃稠絲滑的焦糖珍珠奶茶。
顧孟然心里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不久前經歷過地震,江水渾濁很正常,但目前顯然已經不能用渾濁來形容了,這分明就是一江泥湯。
回到風翼號,顧孟然給小黃裹了張毛毯,暫時安置在駕駛室。隨后他匆匆把外公叫到駕駛室,及時給老爺子和梁昭說明江面情況。
有些事還得經驗豐富的老人來判斷,顧孟然敏銳地嗅到了危險,卻遠沒有意識到嚴重性。而老爺子一聽這話,果斷拍桌起身,“上岸,立刻上岸!”
“啊?”顧孟然還有點懵,“怎么突然就上岸了,如果只是上游山體滑坡,我們提前做點防范措施不行嗎?”
江水渾濁多半受地震影響,或是上游山體滑坡導致。目前還未下雨,顧孟然理所當然地認為泥土入江攪渾了江水,威脅性不算大。
老爺子皺眉凝目,反問顧孟然:“只是?誰能保證只是山體滑坡?小子,剛才下水你注意到水流速度沒有?”
顧孟然點點頭,“江面很平靜,跟湖面一樣,一點兒浪都沒有。那會兒小黃都游不動了也沒有被水流沖走。”
這也是顧孟然覺得問題不大的主要原因。
老爺子顯然不這么想。
他透過窗戶看向黑洞洞的江面,飽經風霜的面龐愈發凝重,聲音略微沙啞:“前面不遠就是臨淮峽,沿途兩岸奇峰陡立,不怕山體滑坡,就怕山崩啊!”
“不能吧,山崩浪大才對吧?”陣陣寒意爬上背脊,顧孟然還在死鴨子嘴硬,心里卻默默計劃著上岸的方案。
老爺子遲遲沒有回答他,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梁昭緩緩啟唇,道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堰塞湖。”
顧孟然噌地站起身,“走走走,現在立刻馬上走。”
空間給了他們說走就走的底氣,只是風翼號靠岸麻煩且費時間,遇事兒還得柴油小船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