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昨天吃得有點多?!?/p>
顧孟然沒再說話,也沒急著前去洗漱,趿拉著拖鞋走到窗邊。
昨夜離得遠,隔霧觀花看得不太真切,這會兒天色大亮,肆虐的山火近在咫尺。熾熱的火焰瘋狂蔓延,雜草、樹木瞬間覆滅,滾滾濃煙直沖云霄,所過之處一切化為灰燼。
恍然間,顧孟然又感受到了被黃霧支配的恐懼,橙黑相間的煙霧籠罩著半邊天,空氣渾濁而炙熱,刺鼻的焦臭味隨風蔓延。
“馬上進山火區域了?!鳖櫭先谎鲱^眺望遠處,手指不自覺地在玻璃上摩擦。
梁昭察覺到他的緊張,放下吃到一半的餅干,輕聲安慰道:“放心,孟爺爺是老船長,他既然敢走那就一定沒問題。而且風翼號沒有載貨,速度很快,我看了航圖,順利的話應該一天就過去了?!?/p>
安慰有一定的效果,但不多,顧孟然長嘆一口氣,壓著嗓音道:“氣溫越來越高了梁昭,昨天晚上我去甲板順便測了一下,快50c了?!?/p>
“我擔心的不僅是這段航道,還有大半個月呢,之后的路沒那么好走?!?/p>
你該不會是重生的吧?
室內僅存的涼意散盡,正如梁昭所說,上面烤,中間蒸,下面煮,才上午十點半,太陽剛冒出來沒多久,駕駛室已經熱得待不住人了。
紅彤彤的草莓、車厘子放在駕駛臺上無人享用,負責掌舵的老爺子大汗淋漓,吊帶背心都shi透了。睡夢中的梁昭也沒好到哪去,明明是在睡覺,呼吸卻愈發急促粗重。
而鄭奕杰坐在老爺子身旁,手中蒲扇搖得飛快,給自己扇風的同時還不忘給老爺子扇兩下,只是那張嘴閑不住,一邊扇一邊抱怨:“不行真不行,我要熱死了!”
“誰不熱?”顧孟然悠閑地躺在月亮椅上,用shi巾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滾燙灼熱的氣息,“少說話多喝水,歇會兒吧你?!?/p>
鄭奕杰一臉不服氣:“我的天,火烤似的,這是不說話就能解決的?”
不等顧孟然懟回來,他眼巴巴地看向老爺子,近乎哀求道:“孟爺爺,咱們開窗透個氣成嗎?至少有點風吧?!?/p>
“開窗透氣?哈哈哈……行啊咋不行,你先去開個縫感受一下。”老爺子樂得不行,咧著嘴哈哈大笑。
顧孟然沒有阻止,朝他揚了揚下巴,好心提醒:“開左邊的,別讓那些黑灰飄進來了?!?/p>
山火在右側燒,開左邊窗戶確實要好一點。
鄭奕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猶豫再三,理智敵不過難以忍受的炎熱,他搖著蒲扇站起身,快步走向左側窗戶。
轉動把手輕輕一推,窗戶開了一條縫隙。
鄭奕杰特意伸長脖子湊過去,等待著涼爽的江風迎面吹來。可下一瞬,一股滾燙的熱浪直拍面門,像是剛掀開鍋蓋的水蒸氣撲在臉上,鄭奕杰急忙縮回脖子,臉就像燙傷了一樣,火辣辣的疼。
“臥槽臥槽!”
一連驚呼兩聲,鄭奕手忙腳亂地關上窗戶,雙手反復揉摸自己的臉頰,驚魂未定道:“這也太恐怖了!下油鍋也不過如此吧?一開窗我都快被炸熟了,外焦里嫩的!”
顧孟然忍著笑,“溫室里待太久了,現在知道你過的什么好日子了嗎?臟活累活全都是我們在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