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阻止了男人,那只腳在半空中頓了頓,慢悠悠地落回原地。而男生卻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條件反射般抱住腦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周奇啊,膽子還是這么小。”男人俯身湊近,在周奇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跟叔說實話,認識他們嗎?”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
“哦?”男人松開了手,重新扭頭看向梁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奇了怪,我們同樣來自石金村的周奇不認得你們,請問你們來自哪個石金村啊?”
梁昭面不改色道:“我們是后面才加入的,不認識我們很正常,你可以問他,認不認識段哥、小冬、芳姐。”
聽到這幾個名字,周奇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地抬起頭,“認識,我認——”
“問你了嗎?”男人一個眼刀子甩過去。
本以為運氣不錯,撿兩個落單回去的嘗嘗鮮,誰承想兜兜轉轉還是石金村的人。方建明心癢得不行,但又不敢耽擱船長的計劃,只能壓下心中不悅,朝旁邊皮筏艇擺擺手,“船留下,人帶上去確認一下。”
裝都不帶裝的,說完,他呲著一口大黃牙對梁昭笑了笑,“誤會一場,既然是石金村的兄弟,那都是朋友。我們船長在你們村里做客呢,說不定以后都是一家人。”
“柴油艇留下,坐我們的皮筏艇。”
“趕緊的,動作快點。”
……
上岸去村里好過登上游輪,梁昭徹底放棄了抵抗,攙著顧孟然坐上別人的皮筏艇,伴隨一陣刺耳的嗡鳴來到岸邊。
游輪離岸很近,上岸時,梁昭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
雨一直在下,二樓開闊的露天甲板卻人頭攢動,幾十個人趴在護欄上探頭探腦地張望,有男有女,全是年輕人,無一例外。
為了確認他們的身份,有三個男人陪他們一同進村。
聽那人說,船長在村里做客,梁昭并不關心村子里情況,但船長必然不可能獨自一人,他只關心,如若村里人說漏了嘴,他該如何帶著顧孟然脫身。
水已經漲到了村口,沒給梁昭思考對策的時間,三個男人仿佛來過無數次,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們穿過巷道,來到村里最大的石屋,也就是芳姐家。
房門大敞開,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圈村民。他們完全沒有害怕、恐懼,抑或危機感,一個個伸長脖子往門里瞅,似乎只是單純地扎堆湊熱鬧。
在村里干了好幾個月的活兒,這一年里也沒少走動,村民基本認識梁昭和顧孟然。看到他倆從拐角走出來,幾位相熟的嬢嬢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不過她們還算警惕,看到兩人神情凝重,且前面還有陌生人,僅僅是打個招呼,并未多言。
過了這一關便無須擔心,因為芳姐是個聰明人。
艱難穿過人群,擠進堂屋,屋里依舊一大群人。
屋內沒有桌子,僅有兩把椅子,二三十個男人靠著右側墻壁站成幾排,一個個姿態閑散,站沒站相,和災前大街上那種不務正業的街溜子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