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從風翼號開始超船到現在不過短短三分鐘。
被甩在身后的向陽號已經沒了威脅,橫在江面上那串“糖葫蘆”來不及反應,松纜繩啟動船舶需要時間,趕在這之前通過即可。
“轟轟轟——”
黃江不再平靜,兩艘龐然大物全速航行,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宛若雷鳴。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距離以極快的速度縮短,風翼號好似一支脫弦利箭,攜著凌厲而迅猛的破風聲,揚起一道道渾濁的水浪,朝著前方空隙猛地沖了過去。
所有船只打橫停放,“圍墻”長而不厚,很快,正面突圍的風翼號一頭扎進空隙中,船頭順利通過。
風翼號是前駕駛,動力最足的船頭順利通過,這意味著兩側船舶即刻動起來阻攔也來不及了。
老爺子雙手握緊船舵,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可他還沒來得及為即將脫困而慶幸,左右兩側視野盲區突然竄出來兩艘中型散貨船,毫不遲疑地,全速撞向風翼號。
“——砰,砰!”
好似驚雷炸響,巨大的撞擊聲接連響起。
兩艘船左右夾擊,幾乎同時撞上全速航行的風翼號。船肚子中間光滑的弧形船殼瞬間凹陷下去,被對方船舶的球鼻艏直接撞出兩個碩大的深坑。
沒于水中的螺旋槳極速運轉,風翼號使出渾身解數,拼命地掙扎、自救,而另外兩艘船似乎抱著必勝的決心,義無反顧地往前擠壓,哪怕兩敗俱傷也勢必要將風翼號逼停。
接觸面鋼鐵劇烈摩擦,一陣“嘎嘎吱吱”,尖銳又令人牙酸的聲響充斥著江面,比剛才巨大的撞擊聲還要刺耳。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夾擊的確奏效,風翼號進退兩難,被夾在中間不得動彈。但黃江里的散貨船大多以后駕駛為主,這兩艘船也不例外。
船頭硬剛船頭,一個發動機在前,一個發動機在后,動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脫困只是時間問題,頂多風翼號損傷更嚴重一點。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沒有時間了。
局面僵持不下,就在風翼號以微弱的優勢占據上風時,兩側幾乎與風翼號平行的露天甲板上,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不再做任何偽裝,那些人穿著短袖短褲,一身臟污,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洗澡了,極個別頭發打綹,邋里邋遢,肉眼可見的狼狽。
臟就算了,畢竟黃江被污染,水資源稀缺,洗不了澡也很正常。可他們暴露在外的皮膚除污垢汗漬以外——長著密密麻麻,如同水泡一般怪異又瘆人的紅疹。
小紅疹與青春痘別無二致,邊緣紅得厲害,頂端微微泛白,似乎輕輕一擠便能壓出膿液。而那些個頭大的堪比拳頭,仿佛剛燒開的開水澆在皮膚上,燙出一個個透明水泡。
密密麻麻,每個人身上都長著不少,孟高陽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一盆冷水驀地從頭頂澆下,背脊冒出森森寒意,持續升高的體溫瞬間跌破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