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正好。我正想問問,姬星喆同學說是姬家不讓我來補課了,然后他今早還和其他同學在一塊玩,這確實都是家長們決定的嗎?”
——謊言
正如寧非所料,姬家人其實根本不知道姬星喆今天不上英語課的事,更不清楚寧非在學校發生了什么。
朱月婷也跟著疑惑:“小喆,你不是說讓家里人調查情況的嗎?你哥哥不知道啊?”
“我……”姬星喆攤上這么個“隊友”,臉色都快繃不住了,幸虧他的腦子還能勉強轉動,趕緊道,“我沒來得及和哥哥說。”
聽起來勉強合理,但這個謊言在這地方、這一刻說,還是很驚險的。不知道是姬星喆藝高人膽大,還是想不出別的轍了。
姬月馳道:“這么說,是小喆你不想補課了?”
似乎感應到了姬月馳即將被寧非帶偏,朱月婷搶在寧非之前解釋道:“月馳哥,小喆不是逃課來玩的!是這個寧老師幫林盛嘉考試作弊,小喆才不要他補課的!”
姬月馳聞言,走下樓梯,面色嚴肅地看向寧非:“你幫助學生作弊?”
“我沒有。”寧非目光直直地看向姬月馳,“不過是一名叫做林盛嘉的優等生,本學期一開始狀態不好,成績一路跌到不及格,最近月考他狀態恢復到剛踩及網格線了而已。雖然我碰巧和他住得近,但這就能代表我幫他作弊了嗎?”
朱月婷在旁邊道:“也不止住得近吧,你敢說你沒幫他補課嗎?”
“我當然幫他補習了英語,但我也給姬星喆同學額外上課了。”
“他和姬星喆能比嗎?他英語只有28!”
“林盛嘉是堂堂正正考進來的,最近一次月考也恢復到了65分,又不是永遠只會考28。”寧非看向朱月婷,語重心長道,“就算林盛嘉之前確實考過28分,可能考高分的你們、能考前三的姬同學,身為同班,不應該幫助他嗎?就算不幫助他,也不應該嘲笑他,更不應該在他終于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懷疑他作弊。你們要知道,這樣打壓其他同學的行為,已經算校園霸凌了!”
這個時代,“校園霸凌”這個詞還不被人們所熟知,但依舊是一聽就懂的。朱月婷被寧非一番“正論”堵回來,有心想辯論,可道德高地被人占了,她現在維持不了理直氣壯的狀態了。她嘀咕道:“說得好聽,還不是被副校長約談處罰了……”
“準確來說,是去配合調查了,并且約定在最后結果出來之前,不能外傳。”寧非的視線從她和姬星喆身上掃過,徐徐道,“但很神奇的是,明明調查還沒結束,我剛從副校長辦公室出來,姬同學就來說他不想繼續讓我來上課了。很巧,是不是?”
姬月馳看向自己的弟弟:“你知道他被調查了?”
姬星喆不想回答,但被三雙眼睛盯著,只能硬著頭皮回道:“這,大家都看到寧老師和林……同學被叫到副校長辦公室了。”
寧非心道朱月婷都直接說漏了,你這還藏著掖著,裝什么無辜呢。于是寧非徑直道:“姬星喆同學,或許你忘了前天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和林盛嘉住得近這件事,我只跟你說過。而校方提出的所謂我‘幫助作弊’的證據,也就只有我和林盛嘉住得近這一條。”
朱月婷居然在這會兒先急了,跳出來質疑:“我看是林盛嘉到處宣揚你們住得近,你天天幫他補課的吧!”
寧非看她這樣,基本確定舉報人應該就是這個女孩本人了,淡定回道:“林盛嘉自從高二分到新班級,成績一度路下跌,全班人都有意無意地孤立他。他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和誰說去?朱月婷,你也張口閉口說我們住得近,你又是聽誰說的呢?”
“……”朱月婷沒敢回答,但眼神不自覺地往姬星喆身上溜達。
“不管舉報人是誰,查實和處理是校方的責任,和舉報人沒關系。”姬月馳出面擋話,顯然已經默認“舉報人”就是自己弟弟這撥小孩。他輕易轉開話題道:“如果真的只有你們住得近這一條,那也不算什么證據,為什么調查還沒出結果?”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寧非垂下眼,輕聲一笑,“明明沒證據,可我和林盛嘉還是要被叫去長時間談話,還得持續配合調查。而且說好是秘密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不影響林盛嘉聲譽的,然而我們還是被這樣當面污蔑了。為什么呢?或許因為林盛嘉的父母只是普通工人,而我是個孤兒吧。”
他在這林盛嘉來林盛嘉去的,還聽到了林盛嘉的身世,聽得姬星喆心驚膽戰的,根本沒有插話的心思。
姬月馳一瞇眼:“寧老師,你不必暗指我們姬家在以權勢壓人,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沒說是姬家把我和林盛嘉怎么了。”寧非抬眼看他,“我只是覺得林盛嘉因為進步到剛及格就被懷疑作弊,實在令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