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弘身為研究所主任,于情于理,都得去天越的研究中心打一轉,于是他就去了。
他身份不低,但來得隨便——主要就他自己一個人——因此中心的主任跟他見面聊了不到半小時,就讓手底下的人陪他去中心參觀。
段昀弘沒什么不滿的,跟著兩名研究員轉了轉,然后提了一個訴求:之前天越的研究員們去匯川交流的時候,自己對陳義坤的研究很感興趣,這次也想再和他聊一聊。
帶路的研究員不疑有他,把陳義坤叫來了。
陳義坤聽說是段昀弘來了,還要見自己,一開始百般不愿來。他早就聽郁周說過段昀弘到底是什么人,說白了就是來攛掇自己放棄實現原主愿望的。要是段昀弘來得早,在陳義坤最束手無策的時候來,陳義坤可能還會采納他的主意。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地了,陳義坤才不想理會這家伙。
但段昀弘畢竟有這職位加身,陳義坤不想去都不行。于是他拖拖拉拉地拿起手機鼓搗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去見段昀弘。
見面的地方是研究中心的一個小會議室,會議室的墻上掛著天越的科研成果,架子上還放著些樣品。雖然多少有點怪怪的,但在這熟悉的地方見段昀弘,陳義坤好歹安心一些,至少不怕段昀弘在這里動手。
意外的是,等陳義坤在對面小心落座后,段昀弘一張口,先問的居然還真是陳義坤的研究議題。而且聽起來,還真是言之有物的。他這么聊天,陳義坤便不好不答話了,只好在能交流的范圍里,與他交流一二。
就這么學術座談了一會兒,段昀弘才順著匯川的研究話題,說道:“其實,匯川之前有個項目召集志愿者參與臨床試驗,正適合你那個養女。不過那時候她應該早就到天越了,不巧錯過。不然的話,她的病情是有機會大大改善的,而不僅僅是控制惡化的速度。”
“匯川居然研究了這種藥……?!”陳義坤這下是真意外了,但他反應還挺快,一下就想透了,“沒趕上臨床試驗是遺憾。不過現在上新藥的速度快,既然匯川已經到了這個階段,想必之后很快會擴展臨床試驗規模、甚至小規模上市吧?到時候璐璐和其他像她一樣的病人,就都有機會得到醫治了?!?/p>
段昀弘道:“我以為你會問我現在還能不能插隊安排一個進去?!?/p>
“不用了,璐璐現在的情況控制得還可以,比很多病友都好得多。等得起。”陳義坤搖搖頭,“我來這里后,學到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知足、不貪。璐璐雖然錯過了匯川的臨床試驗,但那是因為我們相遇得更早了,我們也都得到了更好的生活,沒什么好后悔的。”
這話,幾乎是明著在說自己作為穿越者,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完全不想接受段昀弘的挑撥了。被訓得這么安于現狀的穿越者,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段昀弘也覺得稀罕。他心中不得不感嘆,郁周確實很有控制人的手段,使得穿越者即便面對很想要的東西,都能拒絕得干脆利落。
“其實,你倒不必這么警惕我。”
段昀弘察覺得快、應變也快,頃刻之間就悄然調轉了話題的風向:“我現在對你和你的家人已經沒有興趣,我的目標也與此無關。至于那個藥物實驗,我也只是忽然想起來,跟你說一聲罷了。至于你想怎么做,跟我關系不大。”
陳義坤可不知道這幾個大佬還賭了“拯救世界”這種事,只覺得段昀弘的話奇怪。畢竟他要是對自己沒興趣,專門找來干什么?還特意提到了自己的養女璐璐,一聽就是不安好心。
——不行,得更關注璐璐的安全才行……
段昀弘還不知道自己被打上“心懷不軌”的標簽了,他看陳義坤沉默不語,正準備繼續說點什么。恰在此時,會議室敲門聲響起。也不等段昀弘和陳義坤說“請進”,房門就直接被打開了。
來的是郁周。
“段主任,參觀完了嗎?”郁周邊說邊進,背手關了門,“和我們陳教授聊什么呢,我能聽聽嗎?”
段昀弘一掃陳義坤,就能從對方頓顯松懈的神情上看出來,郁周就是他搬來的救兵。怪不得聊天之間動不動看一眼手機,原來是給郁周發了求救信,等著回復指示呢。
不過郁周看起來也不忙,居然親自來了。
“聊一些學術上的話題,郁部長也對這些感興趣?”段昀弘往椅背一靠,意有所指,“不過我們也聊得差不多了。郁部長要是想聊,可以和陳教授單獨聊聊?!?/p>
“我和陳教授聊天的機會,以后有得是?!庇糁苄α诵?,站到桌邊,視線由高向低地盯著他,“倒是段主任,賞臉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