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琦追問:“難道你會做青霉素?”
“哈,看多小說了吧?就算我知道青霉素是怎么做的,搞到設(shè)備不比搞到藥物難得多得多?我費那勁兒干什么?”寧非擺擺手,這次當(dāng)真往門口走去了,“發(fā)揮發(fā)揮你的主觀能動性,你都有‘劇本’了,還不會躲災(zāi)嗎?”
說著話,他已經(jīng)到了門口,段昀弘的手則放在把手上,等著他說完話就開門。
“那么,告辭了,程副官。”寧非最后轉(zhuǎn)過去向程令琦點了一下頭,終于和段昀弘相攜而去。
房門咔嚓一聲重新關(guān)閉,程令琦攤回椅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
思考的卻不是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而是:“這兩個人……到底什么關(guān)系啊?”
寧非和段昀弘只在裕城待了兩天兩夜,就啟程出發(fā)去平都了。
上路的時候,車上不僅新添了防寒的厚衣服、湯婆子,還在后座增添了毛絨絨的毯子和腳墊,以及……又厚又軟的坐墊。
坐墊是臨時加的,起因是某個罪魁禍首,抓著寧非一直鬧到了快天亮的時候。搞得即便是寧非這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也實在不想受那長時間坐車的罪了。
不過這事也有寧非自己作死的成分。他們原本已經(jīng)約好,第二天要長時間坐車的話就別折騰,出發(fā)前一天本來也是“平安夜”的。結(jié)果寧非仗著段昀弘這晚上“不動如山”,忽然玩起了角色扮演的撩撥小游戲。他把自己當(dāng)做副官,一直叫段昀弘“上將”長“上將”短的,還要玩“真的不是我泄露的情報”的戲碼。段昀弘被他惹得又煩躁又冒火,就忍不住將他就地正法了。
而寧非這個始作俑者,“玩兒”的時候他也配合了、也爽了,結(jié)果完事后就“翻臉”。段昀弘沒辦法,又叫人追加了坐墊,這才半推半拉地把寧非帶上了車。
然后段昀弘一路上就被當(dāng)成了純純的工具人,白天在車上是“人肉靠墊”,被寧非堂而皇之地又枕又靠;晚上在酒店就是“暖手寶”,被寧非用來暖手暖腳。段昀弘有時候抱怨幾句說“你也太囂張了”“都爬到我頭上了”,寧非就反向抱怨:“是我自己要跑到越來越冷的地方嗎?要不車子現(xiàn)在就調(diào)頭回南方呢?”
段昀弘簡直無話可說,只能冒出四個字:“得寸進尺……!”
“原話還給你。”寧非反擊得肆無忌憚,“別以為四個字四個字說話就有道理了。”
段昀弘徹底沒法了。他還能怎么著?寧非是什么性格他早就知道,是他自己要薅寧非去平都的。不管寧非借題發(fā)揮干什么,他也只能受著,不然寧非絕對會變本加厲。
事實上,寧非愿意來這個世界,段昀弘就該感恩戴德了。他當(dāng)然理智分析過,寧非應(yīng)該會來,可能性還不小。可那也只是理論概率,只有寧非真正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段昀弘一直悶著的那口氣才真正松開。
另一方面,段昀弘也隱隱察覺,寧非或許是故意選擇這樣做的。
故意顯得盛氣凌人,故意處處打壓段昀弘,故意自詡高段昀弘一等。行為的邊界也一再突破,透露出一股“是你要我來的,所以我干什么你都理應(yīng)承擔(dān)”的氛圍。有時候甚至?xí)嵋恍┧^以前的“追求者”是怎么卑微、怎么當(dāng)狗的,好像段昀弘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算不上多大的付出。
——是想讓我覺得被踐踏了、被侮辱了,受不了就早點退出嗎?
——是想表現(xiàn)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別指望能改變我”,讓我知難而退嗎?
如果真是這樣,段昀弘只能表示,寧非的算盤打錯了。
實際上,段昀弘還真有點“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格。而且他都穿梭過這么多世界了,經(jīng)歷過多少事、多少人,抗壓能力絕對是超乎想象。所以寧非現(xiàn)在這種地位上的“打壓”,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甚至于當(dāng)段昀弘意識到,寧非可能是刻意這樣“警告”“逼退”自己的時候,這種半霸凌的行為,就顯得愈發(fā)可愛了。像是炸毛的貓……哦,按照寧非的威力,至少是炸毛的大貓。乍看確實挺嚇人,但對于段昀弘這樣的人來說,一旦理解為“他是在害怕所以才威脅我”,事情一下就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想通這些后,一路上的日子就變得好過多了,甚至令人享受。
直到到了平都,進入了那棟所謂段昀弘“以前住過”的房子,站在入門大廳中央的寧非終于忍不住回頭罵人了。
“你這個惡心表情好幾天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進房子的第一句不是發(fā)表對房子的感想,不是對旅途的抱怨,也不是提生活上的要求,而是回頭吐槽段昀弘。可想而知,他也是忍了一路的。趁著幫傭、司機都在外面幫忙搬行李,寧非終于回頭瞪著段昀弘說出了心理話。
他問完之后,看段昀弘笑了笑就張嘴要說話,又立刻道:“算了,我不想知道。我只希望從現(xiàn)在開始,你立刻收斂一下這個煩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