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已經(jīng)到這步驟了?”
已經(jīng)坐起身的寧非神情松懈下來,若無其事地手從枕頭下面抽出,耙了耙睡得亂糟糟的頭發(fā):“現(xiàn)在幾點了?”
段昀弘沒問他在枕頭下藏了什么,只道:“差不多九點半。”
“還挺早。看來這事還是嚇到了王室,居然有這樣高的查案效率,真是罕見。”寧非判斷道,“是彌亞爾已經(jīng)把人干掉了吧?廣場那邊的名字應(yīng)該也被發(fā)現(xiàn)了,加上要查出昨晚你和他見過面的事也不難,所以要叫你去問話。”
“你都猜完了,我還說什么?看來我只需要去確認(rèn)你是否料事如神就行。”段昀弘站在床邊垂眼看他,“國王只派了一個仆人來傳話,應(yīng)該是沒把我看做彌亞爾或者你的同黨。不過,彌亞爾被抓起來審問的話,會把你供出來嗎?”
“應(yīng)該不會。”寧非回道,“我跟他說過不要說出我的存在,你不是也在現(xiàn)場聽到了嗎?”
“是啊,你說的是,‘我的所在只有包括你在內(nèi)的幾名信徒知曉,不可向外宣揚,時機未到’。他估計就算被打死都不會把你說出來……”段昀弘回道。其實按照他的一貫思路,還得銳評寧非像個騙人的邪教神棍,可光明魔法讓他暫時說不出口,只能作罷。
“那你也去吧,記住打死也別把我說出來。”寧非打了個呵欠,一擺手,“說起來,彌亞爾不會供出我,可未必不會供出你。他打死不承認(rèn)名字是自己寫的話,你的嫌疑可不小……祝你有命回來。”
段昀弘道:“你不去救我?”
寧非嗤笑,不語。
“行,‘神的使者’不救他的追隨者,追隨者只好自己努力回來了。”段昀弘微微俯身,壓低聲音,像是在說悄悄話,又像帶了點什么別的意味,“那要是待會兒誰得罪我了,我就把他的名字寫到中央廣場上,如何?”
只要寫下名字,寧非可就必須幫他“報仇”了。
“手腳長在你身上,我管得了嗎?”寧非挑眉,“不過,就算你昨晚能看穿廣場上的排兵布陣和巡邏路線,靠著靈活走位躲避士兵,溜進去寫下了德卡的名字。今天開始,廣場的守衛(wèi)肯定會加強。你確定單靠你的體術(shù),還能穿過重重包圍進去寫下名字?”
“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段昀弘笑了笑,直起身,“我出門了,中午大概率回不來,你隨意吩咐管家或者仆人吧。”
寧非吐槽:“你這城堡的消息可真閉塞,居然除了你誰都不知道通緝令上的‘寧非’到底長什么樣。”
段昀弘道:“誰讓你之前不來?他們沒見過真人,教會的通緝令畫像還那么抽象,能對得上才奇怪。而且昨晚我和彌亞爾談話的時候把車夫趕得遠(yuǎn),他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上的車,以為你是教會送給我的。這個安全身份一套,誰還能想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魔鬼寧非’?”
寧非戲謔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又被認(rèn)成‘神圣學(xué)徒’了?”
段昀弘知道他不喜歡,但也不想故意夸大反應(yīng),于是淡然回道:“你可以自己編一個身份,回來我就和他們說。”
“不用了,別人怎么看我,我都無所謂。是ji是玩物還是別的什么,又有什么區(qū)別?”寧非又躺了回去,滿不在乎道,“你走吧,我想干什么的時候會自己去作的,不用擔(dān)心我會太客氣。”
段昀弘這才真的要走了,臨走前還道:“有個房間里放了我還沒送給你的東西,也有衣服。要用直接讓管家給你拿,或者你自己去挑。”
“行了,伯爵大人,上路去吧。”寧非一翻身,背對他,“記得拉上床簾和關(guān)門,謝謝。”
段昀弘也沒在意他這些“不吉利話”,只看他的黑色頭發(fā)在枕頭的綢緞上撒開,感覺這人半長頭發(fā)的模樣也挺好看的,隨后才退開:“晚點見。”
床簾重新落下,隔絕了床鋪和外面,一切變得沉靜、黑暗、令人心安。
段昀弘進王宮的時候狀態(tài)輕松,但實際情況,還比他想的更緊張一些。
彌亞爾也被扔在殿上,雙手反綁,說是跪著,實際上是攤著。他穿著的長袍應(yīng)該是教會內(nèi)部的“家居服”,原本應(yīng)是白色為底,可現(xiàn)在衣襟上布滿了血色。大片大片的,不僅開始發(fā)黑,還腥臭難聞,使他看起來極其狼狽。
除了國王,教皇也罕見地現(xiàn)身此處,還有神官、圣子等一溜教會的代表,以及公爵、伯爵等一眾大貴族。當(dāng)然,還少不了全副武裝的衛(wèi)兵。其中兩個衛(wèi)兵就站在彌亞爾身邊,包括了一名高級軍官,好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彌亞爾現(xiàn)在還能暴起傷人似的。
段昀弘只掃一眼,就在心底對現(xiàn)場形勢推測了八九分。但他面上還裝不知道,問國王召見自己是什么事。
國王臉色不佳,讓教會的人簡述了一遍已經(jīng)查清的事。
簡單來說,彌亞爾昨晚和段昀弘見面后回了教會。換下外出的衣服后,隨從離開了他的房間,他自己則去了德卡的房間。就在那個房間里,彌亞爾用一把匕首扎了德卡的腹部、心口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