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寧非也不靠這個營生生活。他早有準備,氣運積分也換了足夠的財富。小小的房子,小小的生意,花不了多少錢,帶來的錢夠他在這個世界生活很久了。
不過在這個世界,光有錢也不一定能完全保護自己,所以寧非還留了另外的底牌。只是他不想高調,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掀開這張底牌。
寧非就這樣低調地在老舊的小房子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平民街上向來魚龍混雜,大部分人并不在意這個外來之客,只偶爾有人來敲門買一些草藥。反而是為教會服務的一些人之間,開始流傳著他的名聲。
因為寧非會、也愿意治療“那方面”的傷病。
從臨時受的外傷,到具有傳染性的、羞于啟齒的病癥,寧非基本都能處理。如果教會醫(yī)生的治療不見效,甚至他們都懶得治療,寧非就成了這些人的優(yōu)先選擇之一。雖然寧非收的診金不便宜,態(tài)度也不好,醫(yī)術還說不上多精湛——甚至有些手法還相當殘忍——可這也已經是這些人的最好選擇了。
“在腐泥里偶然能長出來花苞,卻又快速腐爛的嬌花……”
這是寧非對這些人的評價。
這些人其實大部分是教會從全國各處搜羅而來平民,選擇標準很簡單——年齡小,漂亮。帶走孩子的人話術都差不多,都跟父母說“教會覺得你的孩子有潛力,想要帶去培養(yǎng),以后他(她)是有可能成為圣子圣女的”。這年頭,很多父母撫養(yǎng)起孩子來很困難,而教會又是個形象“偉光正”的地方。所以教會標明愿意承擔這個責任,父母們通常都會一口答應。
要是有不愿意的,教會的人還會循循善誘地說什么“家族榮譽”、什么“孩子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什么“孩子要是成為神職人員也能有工資、還可以給家里寄點錢”。總之一套小連招下來,絕大部分平民家庭都會同意把孩子奉獻給教會。至于實在不行的,那就算了。教會又不缺這么一兩個小孩,難道還要他們出錢給父母補償?想都別想。
而被帶入教會的孩子,統(tǒng)稱“神圣學徒”,理論上來說將來是有機會成為“圣子”。可理論終究只是理論,現(xiàn)實要殘酷得多。教會搜羅這么多孩子,根本不是為了認真培養(yǎng)他們。白天這些孩子要學習、要勞動,夜晚來臨,就會被當做“玩具”去供人挑選、供人玩樂。
是的,白天光明偉大的教會,晚上簡直就是個可怕的魔窟——對這些“神圣學徒”來說。
華燈初上,白天給教會捐了各種款項的貴族們,會來到教會組織的聚會。教會提供食物、酒水和各種新奇的玩樂方式,貴族們可以通宵縱樂、盡情釋放,然后天亮時分再離開。下一次,貴族們白天再給錢,晚上再來。如此循環(huán)往復,教會便會一直有源源不斷的進賬,長盛不衰,夜晚的奢靡ipart也永不停止。
寧非后來才知道,這種教會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經宗教,而是真真正正的邪教。
可這個世界的人們醒悟不了,醒悟了也沒用。教會和貴族沆瀣一氣,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牢牢操控著這個國家的命脈。要改變這種情況實在過于困難,所以寧非才說,“拯救世界”花費的氣運實在太多,拯救了也沒什么用。
而當初的寧非,也是“神圣學徒”中的一員。
他和平民出身的那些學徒有些不一樣,他本身是有貴族血統(tǒng)的,但出生的時候已經家道中落。他小時候,被一名教會神官看上,便帶到了身邊教導。這名神官年紀大了,還很精明,深諳“少而精”的道理。他不動寧非,卻時長把寧非帶在身邊,就像是在展示、炫耀自己養(yǎng)成的精品。寧非越長大,容貌越顯精致,尤其是黑發(fā)黑眸愈發(fā)帶著神秘色彩。神官將他待價而沽,就是為了得到更豐厚的回報。
寧非能做的,只有盡量在那些位高權重、又丑態(tài)畢露的貴族之間周旋,不要那么快就落入魔掌中,然后迅速失去價值。不過他的拖延引發(fā)了神官的不悅,在神官對他不配合的不滿到達極限之前,他做出了選擇。
選擇的對象不算什么好人,但橫向對比下來,已經是寧非最好的選擇了。
寧非現(xiàn)在回想,覺得那時候的自己也挺賤的。做了那么多,自以為與眾不同,自以為是盡全力掙扎了,但終究也只是跳梁小丑。他很明白,沒有郁周,自己絕無可能走到今天這步。郁周于他,是救世主、是神明、是無可取代,是心中最重。
郁周再怎么荒唐、不著調,只要他發(fā)出求援信號,只要他想要去做,寧非就會去伸出援手。
但寧非只是重視郁周,并不是要完全學習他、復制他的道路。
這次回來,寧非也不是為了再找一個像自己當初一樣的少年,帶到管理局去的。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不過已經不會良心不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讓人迅速麻木。
他只是要回到這攤腐泥里待幾天,厭了就會走。
自上次去了教會別苑,寧非已經好幾天不出門了。
他不在意醫(yī)療的后續(xù),不在意那個少年后來是死是活,反正教會的人也沒再來找他。雨季來臨,寧非把門窗一關,家里的香熏燃起,就隔絕了街上彌漫的詭異臭味,正適合在家里睡覺。
就在寧非連續(xù)在家里閉門不出、蝸居了好幾天后,教會的人終于再次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