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的診療技能包雖然只有初級,但醫治之后,好好護理和休息,還是有很大概率度過難關的。只是后續的護理只能由莊園里這些人自己來,他們能不能做得好,甚至于莊園的“客人們”能不能在此期間放過埃米爾,都是寧非控制不了的。所以眼下這個學徒少年把死亡原因歸咎在寧非頭上,寧非其實能說出一百條辯駁的話。
但他沒說。
他只是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晃了晃手里剛手下的錢,幽幽道:“所以你呢?你選擇被我醫治,還是‘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我要治!求求您,救救我。”少年趕緊回話,還用哀怨的眼神看向同伴。同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訥訥站在一旁,垂著眼不敢看少年。
寧非不再說什么,轉身走了。
雖然寧非給教會白p了一次,但他的名字還是憑借著藥方,在貴族之間悄然傳開了。
一些貴族開始悄悄叫寧非上門出診,主要看的還是x傳播的那些爛病。大概因為讓寧非一戰成名的是這方面的藥方,導致貴族們就有了個先入為主的概念,使得寧非莫名變成了解決那方面疾病的“專家”。
天地良心,這次真不是寧非故意的,誰要當這種破世界的“觀鳥專家”啊!
但嫌棄是一回事,寧非也沒什么好忌諱的。貴族給錢比教會利落大方,而且貴族好面子,沒那么多人在場七嘴八舌,通常寧非說什么是什么。面對這種“人傻錢多速來”的工作,寧非還是挺愿意接的。
這次的工作是在白天下午,寧非完成診療后,請他看病的男爵表示晚上有個聚會,他愿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參加。
寧非確認道:“我也可以參加?”
男爵表示:“當然可以。我的聚會上來的,經常不僅僅是貴族,還有各行各業的有趣人物。比如王都著名的歌劇演員,異國的商人,年輕帥氣的騎手,還有銀行家、劇院老板、名媛……大家都可以來。當然,也不是三教九流隨便什么人都能來,我這里遵循的是熟人介紹制。”
聽起來像是個用來編制人脈網的聚會。
寧非問:“教會那邊有人來嗎?”
男爵回道:“或許會有,我這里經常舉辦聚會,他們想來的話都可以來。不過那些學徒不一定來,我這里不缺年輕的姑娘。”
也就是說,男爵這里不需要教會的“外賣”。
寧非想了想,他雖然厭惡和這些“臟東西”深交,但回到這個世界之后,還沒親眼觀察過這種聚會變成什么樣了。既然是回來當“觀察者”的,那就看看吧。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您的邀請了,我很榮幸來參加。”寧非道,“不過我應該要回去換身衣服,不然這個樣子,估計要影響您的聚會格調了。”
男爵一笑:“寧醫生有這樣一張令人難忘的臉,誰還會關注你穿什么呢?”
這話很有暗示,寧非能聽懂。本來男爵邀請他,估計也就為了這張臉、這具身體。畢竟這種聚會,“余興節目”肯定也是不能少的。指不定誰和誰忽然看對眼了,就直接相攜去樓上房間也很正常。
不過寧非純當聽不懂,就當男爵默認了自己的說法,笑了笑:“那我晚點再來拜訪。”
夜晚降臨,寧非如約來到了聚會上。
他換了身衣服,質量和剪裁都考究許多,但依舊是暗色,整體很不起眼。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是一枚xiong針,可它也是低調簡約型的,只有一枚小小的寶石鑲嵌其中。
踏入聚會的大廳,還是燈火通明,還是食物酒水滿桌,還是客人們歡聲笑語、仆人們來回穿梭。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奢華、精致。但寧非很清楚,這種看起來華美的地方不過是表面功夫,指不定在桌面之下、貴婦的裙擺下,就會躥過又黑又臭的陰溝大老鼠。
寧非轉了一圈,發現這種聚會的調調一如既往。除了多了一些新的酒桌游戲,大家吃的用的又有了新流行趨勢之外,別的大差不差。而寧非猜測的“干杯喝藥”現象,暫時還沒出現。估計這些有名有份的人還要臉吧,還做不到集體公開喝治x病的藥——即便大家相互之間都心知肚明。
這種人擠在一個聚會上,過度濃郁的香水味道迭加在一塊,把寧非熏得直皺眉。他端起一盤看著還算干凈精致的甜點,走到二樓外面陽臺,落地窗簾一拉,就把自己和里面那個熱鬧鮮亮的世界隔離開來。
一出來,夜風往腦門上一撲,寧非頓覺空氣清新不少。他把甜點放在扶手上,摸出煙和火柴,點一根抽上了。這是他自己弄的卷煙,比其他世界的好煙差點,但比起這個世界街上售賣的手工煙,那真不知道好多少倍。
兩口煙氣吐出去,似乎剛才在聚會里呼吸到的濁氣也一并吐了出來。幾口煙之后,寧非瞥到旁邊的甜點,才想起來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