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燭火搖曳,將營帳中兩個人的人影拉得頎長。
林貴妃的營帳中,齊扶川正在里面和她談話。
齊扶川想起晚宴上的事情心里頭就不爽落,這當初都出了那樣的事,皇后不貞,齊扶錦失蹤一年,現(xiàn)如今他回來了,這父皇怎么就還能不計前嫌跟個沒事人一樣呢?
他只是想要個金簇箭,那怎么了?誰都能用的東西,怎么賞了他齊扶錦之后,旁的人就用不得了。
這太子看起來倒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實際上還不是什么東西都要霸占。
齊扶川眸色暗沉,眼底若有烏云積聚,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難掩的怒意,“齊扶錦當初怎么不干脆死外邊算了,還回來做些什么,我若是他,當初出了那樣的事,我都沒臉回。父皇莫不是也太偏心了些,我今好不容易從齊扶言那頭搶了個頭籌,就想要個金簇箭罷了,這也舍不得給。”
相較于齊扶川的羞惱,林貴妃此刻看著竟淡然許多,她道:“以往倒是愛出風頭,現(xiàn)下回來后,倒是低調(diào)了許多。他和他母親一個德行,弄得倒是不爭不搶,實際上呢,心里頭還不是什么都想要。這不沈詠箏一死,他后腳就跟著到了京城,出現(xiàn)在了皇宮里頭嗎。”
她都被沈詠箏壓了那么多年,現(xiàn)下貞元帝對齊扶錦的偏心疼愛,都只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若這也要氣,那也要氣,早晚要被氣死。
她道:“你急些什么,這還哪到哪呢。”
當初滴血認親那樁事被貞元帝封鎖了消息,誰若敢再去提起,怕是會惹了龍怒,帝王儼然是不會再去提起往事了。不過,這對貴妃來說,也有好處,畢竟,若是真去深查下去,自己做了手腳的事情少不得要被牽扯出來,倒不如就這樣,別提了,都別提了。
而貞元帝對齊扶錦的態(tài)度,看著雖沒從前那般親近,卻也不曾見得多么疏遠。
不過仔細想來也是,他當初那般寵愛太子,取名帶“錦”,出生時就跟著賜了貼身暖玉,幾個皇子中,就屬太子最跟皇帝親近,十幾歲就開始帶著他去處理政務(wù)諸如種種,數(shù)不勝數(shù)。
父子這樣的情誼,確實也是難被離間。
慢慢來吧,林貴妃也只能安慰自己慢慢來,畢竟現(xiàn)在沈詠箏不在世了,也已經(jīng)很好了。
林貴妃對齊扶川道:“急些什么,日子還長著呢。今個兒可給你表妹獵東西了,怎么樣?你們可有說些什么?”
說起這事,齊扶川心中更是郁悶難忍,“能說些什么,她不愛搭理我。”
林貴妃聽到這話終于蹙起了眉,“不搭理你?怎么可能會不搭理你呢。林家現(xiàn)下和你年齡相仿的嫡女可就影霜一個,到時候若她嫁了旁人,那便不好了。”
林影霜是林家大房的嫡女,年紀比她大一些的,早嫁了人,年紀比她小一些的,又實在太小,現(xiàn)下林家,能當三皇子妃的,便也只有林影霜。
奈何她是大房獨女,自小又被家中人嬌養(yǎng),脾氣不小,主意不少。讓她嫁給三皇子,如今遲遲不曾答應(yīng)下來,怕是有自己的想法。
但有想法那又能如何,三皇子流著林家的血,林影霜也流著林家的血,他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闔該在一起。
林首輔和三皇子現(xiàn)下的關(guān)系,還只是外祖與外孫,這帶了個“外”字,那終究是不那么親近。
若能有那么一樁婚事,把兩家連得更緊一些,何樂而不為。
只要將來三皇子爭過齊扶錦成了皇帝,他們林家的榮耀,將在史書長垂不朽。
齊扶川卻不愿意繼續(xù)論這事了,越是想,心中越是煩悶,他敷衍道:“母妃急些什么,你方才不還說日子還長著嗎。”
往后幾日的秋獵,李挽朝也沒怎么出門,一直窩在營帳之中,偶爾會和從外頭跑來的楊無思閑話幾句,可大多時候,也都還是一個人。
今日秋高氣爽,艷陽高照,李挽朝一如往日,不曾出門,可楊無思卻沖進了帳篷,拉著她就要往外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