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齊扶錦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勤于政務(wù),忙于對付林家,更不愛從東宮出去,太子屬官來東宮倒更頻繁了些。
終于,林家的人也受不了太子這無端猛烈的攻勢,雪都已經(jīng)下了快有月余,初春都快要到了,可太子他們現(xiàn)在還在清理當初進言的官員,當初那事鬧得有多大,現(xiàn)在就有多難去平息。
林首輔眼看形勢越發(fā)危急,最后還是來慈寧宮找了太后。
慈寧宮中,太后位于殿內(nèi)主座之上,她的后方掛著一副名家古跡,殿內(nèi)陳設(shè)奢華,隱隱散發(fā)著一股檀香的氣味,林首輔坐在太后的對面,手上正捧著一盞熱茶暖身,林貴妃今日也在,正坐在下位。
一片安靜沉默之中,還是林首輔先開了口,他道:“自從上一年出了那事,過年那會一落了雪,太子的人就咬上我們不放了,本想是借著那次臘月不落雪,逼著皇上重新立個皇后,可沒想到,最后竟就鬧成了這樣。”
皇后沒立成不說,他們反倒落了下風(fēng)。
太后聽了,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她的手上捻著佛珠,默了良久之后,才終于出聲,“無論是法理,還是人情上來說,你們這樣做確實是不占理。”
當初她暫在貴妃之位,掌后宮之事,繼皇后之位,那好歹也是過了兩三年,可現(xiàn)下惠榮皇后才剛死沒一年,他們就著急忙慌借著這次機會逼貞元帝立后,這事從人情上,確實不占理;再說,即便貞元帝不立后,即便貞元帝有過錯,可他們又怎么能引天下人去群起攻之,君為臣綱,帝王再錯,臣子這樣也是僭越,這事在法理上也說不過去。
做人做事,如果連理都占不了,那事情怎么可能會成?
太后神色淡然,好像這些事情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淡淡道:“和皇帝太子相爭,你們從一開始也就站在下風(fēng),現(xiàn)下被他們摸了把柄,怎可能輕易就結(jié)束?”
皇帝和太子,兩個天然就站在制高點的人,父子離心倒也好,偏離不了。
林首輔和貴妃相視看了一眼,也摸不準她心里面是在想些什么。
自從禮王死了之后,太后就深居慈寧宮不出了,吃齋禮佛,為自己的那個兒子積陰德,不管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都一概不管。
林首輔抿了幾口茶后,才道:“這不實在是沒辦法了嗎,若是一直拖下去,三皇子這不也該到了年紀,前往封地了嘛。”
這要是出了京城,去了封地,那可是再難回來,再難有出頭的機會了。
時間緊迫,他們?nèi)绾文懿蝗ブ薄?/p>
太后淡聲道:“那你們今日來找我是想做什么?”
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頭來找她,只怕是奔著什么來的。
“姑母,自太子回宮后他性情大變,當初禮王被他殘忍殺害,現(xiàn)如今又對林黨痛下殺手,他這是想黨同伐異啊。如若他到時候真的即了位,林家要有滅頂之災(zāi)啊,只怕就連已經(jīng)去了禮王,都要不得安生啊”
提起了禮王,太后的眸光漸漸冷了下去。
當初齊扶錦回宮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她的兒子,她如何不恨,偏偏齊扶錦名聲好,他兒子名聲差,沒人懷疑他的所作所為。
太后記恨齊扶錦,卻又無可奈何,就像她方才說的那樣,他們對上皇帝和太子,那就從來都只占據(jù)著下風(fēng)。
“阿茗。”林首輔喚起了林太后的閨名,他接著貴妃的話道,“只有齊扶錦去了,令修死才能瞑目啊。”
天天在這里吃齋念佛有什么用呢,仇人都沒死呢,齊令修能甘心地轉(zhuǎn)世投胎嗎。
太后看向他們,“你們又是想我做什么?”
林首輔心中一喜,可面上卻不展露一二,他道:“有些事情,我們做,做不得,可皇上顧忌和你的情誼,總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