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帝起身,對齊扶錦道:“既是你的舊識,那便讓你來處理吧。”
皇帝的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看過,最后還是起身離開,這座大殿中,只剩下了李挽朝和齊扶錦。
空氣中陷入長久的沉寂,最后是李挽朝先有了動作。
她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
齊扶錦想去扶她,被她揮手甩開。
他怕弄傷了她,再沒敢動。
李挽朝沒什么話好和他再說的了,再和他說一句話,她都覺得有些多余。
事到如今,她連他的太子身份都不想顧忌了,從地上爬起來后,轉頭就要走。
她聽到身后的齊扶錦又一次喚了她,可是,她仍舊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背上的疼讓她沒辦法那么瀟灑地大步離開,拖著負傷沉重的身軀,緩慢挪動步子的樣子,也狼狽至極。
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蜿蜒的血跡,就像一條快干涸的小河,在光的折射下閃爍著血紅的光。
李挽朝終于走到了門口,殿外的陽光于她而言,過于明亮,照得她快睜不開眼,她抬手去擋,可卻注意不到腳下的門檻,被絆了個結結實實。
她再也撐不住了,她知道,自己這一摔應當就再也起不來了。
來的時候,是自己強撐著走過來的,那個時候,身上疼,但好歹心里頭有東西一直撐著,現在身上也疼,只是心里頭的東西反倒過來變本加厲的刺了她一刀
皇宮的門檻太高了,絆得她好疼,她再也不想要來了。
暈倒前的那一刻,她沒有砸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之中。
很冰很冰。
就像她記憶中的那樣。
那天齊扶錦帶走李挽朝的事也沒甚人知道,本來登聞鼓院的官員還等在外面,卻被告知太子受理了此事,官員聞此,便也離開了此處。乾清宮到東宮的路,齊扶錦走過了成千上百邊遍,他對皇宮早已了如指掌,他尋了條小道回了東宮,忠吉事先清散了路上可能會碰到的人,沒人知道太子帶走了她。
不過,一個平民女子,最多旁人也只是會好奇來問上一嘴,就算打聽不到去向,也無甚人會去深究。
眾人也只知道,那個敲了登聞鼓的女子,和其他的政務一樣,被皇帝推給了太子。
至于最后如何處理,也無人關心。
日暮西沉,晚霞的光漸漸將東宮的屋檐染上了顏色,空中似籠罩著一層橘紅的薄霧,宮女們來往奔走,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經過太子寢宮時,有人好奇往里殿探頭看了幾眼,不過很快就收回了眼。
兩個宮女走在一起閑話,其中一人道:“這殿里頭的女子是誰?怎和殿下宿在一屋呢?怎么受了這樣重的傷,前兩日我見這里面換藥,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頭端,瞧著也太嚇人了。”
另外一人壓低了聲道:“不知道是誰,不過好像是殿下親自帶回來的人,我聽聞前些時日有人敲了登聞鼓,看那樣子,莫不會就是這個女子?”
“受這樣重的傷,好像已經昏了五日吧,也不知醒不醒得來。罷了,殿下的事,不是我們該論的,若是叫旁人聽見,可是要挨罰了。”
這樣說著,那兩人便不再閑話,離開了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