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官階來說,他們楊家人離他實在不算是近,可他還是清清楚楚看清了相隔甚遠的李挽朝。他看得出來,她這些日子在楊家過得很好,那些時日奔波瘦下的臉頰,現(xiàn)下已經(jīng)生出了肉,整個人更顯白嫩剔透。
齊扶錦就只往那個方向看幾息的功夫,馬上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就那么一會,也不至于叫旁人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的地方。
李挽朝跟在楊老爺和楊老夫人的身后入座,她同楊無思坐在一處。
她根本就沒有往太子和皇帝的方向看過一眼,行禮入座之后,視線就專心的落在眼前的桌案上。
同她坐在一處的楊無思一上了宴席就老老實實的了,本來在外頭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和李挽朝說這里多好,多熱鬧,結(jié)果當那天潢貴胄在高臺端坐之時,她就一聲也不敢吭了,縮在那里用膳,安靜得就像一只小鵪鶉。
小孩膽小,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景難免發(fā)憷,李挽朝倒沒什么感覺了,之前登聞鼓也都敲過了,敲一下,反倒是把膽子敲大了不少。
不過她也沒什么話,和楊無思一樣,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頭,什么話都不曾說。
帝王和大臣們?nèi)绯:眩婚_始還好好的,只忽有個大臣舉起酒杯朝著太子恭賀,“殿下失蹤匿跡,數(shù)月無蹤,如今回宮,實乃我大啟之幸啊。”
太子坐在東側(cè)首位,這大臣離皇帝和太子極近,年過六旬,正是首輔。
林首輔這句奉承的話一出,底下大大小小官員都開始跟著一同說起了太子的好話,賀祝他這次平安回京,可誰知,下一刻,首輔卻又換了口風(fēng),雖面上仍舊笑語鏈鏈,可說出的話卻又不大和善。
他看著坐在對面的太子問道:“不過很好奇的是,殿下回宮時,惠榮皇后尚臥病在榻,殿下不伴在身側(cè),直奔慈寧宮去這是為何啊?”
李挽朝粗略算了一下,皇后薨逝的那一天,約莫是齊扶錦離開恩文府的第三、四日。
這樣想來,他原是因為此事才猝然離開。
此話一出,周遭就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貞元帝不曾開口,只是一味的飲酒。
林首輔總是這樣,動不動就發(fā)難,大家好好的聊著天,他忽然就笑里藏刀來刺你一刀。
他習(xí)慣了,太子也早就習(xí)慣了。
果不其然,齊扶錦也沒掉到首輔的坑里面,而是看向了坐在貞元帝身側(cè)的皇太后,他道:“皇祖母那時不也是染了重病嗎,所以禮王叔才一直侍奉在其身側(cè),沒有回去封地。孤那日是先去看過母后,才又去看望了皇祖母。誰又知道禮王叔忽就生了瘋病,突然要來行刺于孤。孤知道,這事是孤欠妥,怎么也不該動手sharen。然性命危機關(guān)頭,容不得再多思索。”
太子如此說,即便是借口,旁人也不會再反駁。
禮王行事確實是個不著調(diào)的,突然發(fā)了瘋刺殺太子一事,說不準也真做得出來。
可便是假的,現(xiàn)在他也死了,說不出口了。
再又看眼前溫潤如玉的太子,到底信誰,他們心里面難道還沒數(shù)嗎。
提起禮王,太后的臉色顯然不大好看,林首輔也知戳了她的痛處,終不再開口。
眾人不再說話,還是三皇子齊扶川又去接話,“皇兄果真是仁孝至極,只是我有些許好奇,皇兄這失蹤的一年里,到底是去了何處呢,既然沒事,又為何不早些回京?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dān)心你。”
齊扶川便是貴妃之子,他的外祖,正是林首輔。
他小齊扶錦三歲,今歲十八,從前的時候就和他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