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清楚的,法扶塵這招,八成會將自己敲碎;可眼下也并無他法、除了殊死一搏,便沒了什么活得契機。
可到底是世事不料,正當燕克冬牙關緊咬、聚精會神猜測法扶塵會落拳何處時、身后于黑色世界中詫然光痕四射。
光,任何人都不可玷污剝奪。
無論是法扶塵或者燕克冬,再者別的弟子姐妹,光修者少的幾乎百年不見,如今世道,也只是聽過兩個;一位是人宗的大師姐,另一位則居于百相宮。
法扶塵受著前后來、來不及收回招式便被萬物生出的光茫所徹底容納其中。
她像光,時常照亮在各處,就算是深邃的雨夜,她也從未離開。
勉強捂著xiong口站直身子的萬物來不及高興。
一方面,她總算是搞清了為何總是感受不到被分走的另一半,攜帶情感的自己,以及,為何自己又會誕生出不同的情愫。
另一方面,她對于法扶塵,總算是有了個較為全乎的記憶;他很可憐,很孤獨,和自己有過不止一段的記憶。
這種遇見愛人后漸行漸遠的感覺,她太懂了。
她動著喉嚨,將過多的悲傷咽了下去。
師尊,是她的執念。她,也是別人的執念。……
師尊,是她的執念。
她,也是別人的執念。
鮮活卻帶著欺騙的虛假世界中不斷衍生出、轉而斷裂的紅色長線,何嘗不算是一種相互交織纏繞的因果?
[師尊死后,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替身。]
[你死后,整個世界都成了你的替身。]
她釋然笑笑,目光落在還在對峙卻被自己吸引了的燕克冬、法扶塵身上。
這里過了多久?外面的世界又如何?
執著容易沉迷,但,適當地清醒和拋棄,從來也不是壞事。
光劍散出刺眼的輝光,彷佛可以輕松地照耀在這片偽造世界的每一處。
“法扶塵,帶我們離開吧。”
聲音攜帶著縹緲的感覺;燕克冬覺得有些陌生,這好像不是他的師姐、但好像又是?于記憶深處,她好像也是這么不容接近的同自己接觸過許多日子,最后將自己的…?
腦中好似有幾粒火星被點燃,燕克冬張目結舌,后撤半步。
另側的法扶塵全然淡定許多,他竟不似燕克冬那般生出了幾分怯意;邁步端正,向前靠攏過去,他手掌中握住的那枚本屬于她的“心”,此刻出現了裂痕。
他這才知道,她是困不住的;這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日子,是他辛苦編織、妄圖取代原本存在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