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
利刃銳鋒劃過空氣的聲響幾乎要震得燕克冬耳窟流血、抬頭定睛,那先前蜷縮著的人兒、此刻竟然站起了身子,懸浮的眼睛落下做了它的頭顱,而其身下中心的位置竟滲透出片血色湖泊,一個像是被生剮了皮的人道修者緩緩站起、身前五色六腑隨意流淌。
落下生根之處,即為新生。
它向著人群張開手臂,亦步亦趨,在猩紅色洗禮簇擁中、踏滿地的白骨尸骸而來。
其周遭所行之地,也像是受了何種生靈召喚,不斷盤根萃金掙扎著站起身來。
散出的猩色紅霧逐漸向著眾人聚集的陣場侵蝕而來,護境師尊眼見不妙迅疾遁身、然則還是被紅色霧氣纏繞住,那些霧氣不似空有令人耳目發昏的毒性,更若水與冰。
眼觀凝結,法扶塵甩袖扯出青藍色長劍,劍尖微顫,那頓時藍色光茫凝聚將猩紅色驅散。
護境師尊唏噓不止連連后退、遁入陣場,同弟子們站成一處。
然燕克冬卻驚奇于護境師尊這看上去疲勞、經不住大風大浪的小身板竟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屬實驚嘆間,遠處的法扶塵嘴唇張合,彷佛源自靈魂深處的咒語應聲而出。
“梳剔抉!”
法扶塵繼續笑,“如果我真的殺死了戴行,你會傷心嗎?”
人宗弟子站位多為護境師尊側,也就是法扶塵離去護盾陣場之后。
那術法言出即隨,然眾人卻紛紛張目稱奇;這是前所未聞的,而聚合修力也似乎不是從周圍彌補修力間隙的世間,反而,倒像是源自那黑色地下。
陣場之外,千絲萬縷繁瑣修力彼此交互碰撞,相互消融又得以吸收錯節再度生長。
雖是位于人群之后,燕師弟懷中的萬物依舊洞察,法扶塵此番運作的,當真是源自詭物世界的修力了。
其如雨后泥土,泥巴般黏糊糊的,但又不甘于不可塑性之態,在其操作者手中發揚光大。
步子穩健逼近,手中握著的青藍色長劍逐步匯聚,萬物猛地捂住心口,她勉強攀過燕師弟肩膀,看清法扶塵手中握著武器。
重瞳交疊,自然看得清別人察覺不來的事物。
那柄青色長劍,竟有些屬于自己的術法修力,運作路徑更是如出一轍;萬物覺自己腦子有些疼,xiong口亦是發悶,雙腿軟綿綿的像是失了些重要支撐物件,她蓄力,想要掙脫。
但燕師弟實在是抱的緊,他伏在她耳邊呢喃。
她能清晰的感受著他不安躍動的心臟。
他的焦慮,他的恐懼,仿佛不需要任何言語,就可輕易表達給自己。
萬物很是清楚。
燕師弟,是在擔心,是在害怕。
于此挫折之下,于神道禍患之間,于前路未卜多為磨難的造化變數中,誰也不能保證明日還能堅毅著心臟不停高歌前進。
這是屬于人道世間的悲哀。
邪方陣場不斷升華著變化莫測的招數,他掙扎著,毫不猶豫,向法扶塵再次揮動著不知何時悄然隱藏又重新蓄力滿足后的舉行手臂。
上的眼睛滾滾,彷佛將世間的一切盡收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