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正在用刷子輕輕的為歌唄的眼瞼上涂抹亮閃閃的碎片,歌唄閉著眼睛,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帶了些夸張的在門口響起。
“比起公主殿下,更像是黑暗的女王嘛。”太宰治掏出手機,“咔咔”就是一陣連拍,然后就透過鏡子,和歌唄的那一雙晶紫色的眼瞳對視上了。
原來是化妝師已經完成了最后的妝造,而少女正好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
被當場抓包,但以太宰治那厚到足以媲美城墻拐角的臉皮顯然不會有任何的尷尬的情緒,而是笑瞇瞇的朝著歌唄揮了揮手。
“女王陛下。”他朝著歌唄笑著行了一禮,非常紳士的伸出一只手來,“不知道今天晚上,我是否有幸能成為你臨時的騎士?”
歌唄走過去,將手搭在了他伸出來的手上。分明什么變化都沒有發生,但是歌唄卻恍然擁有了一種安心感。
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還保持著和太宰治之間的接觸,那么她的……現在姑且以“異能力”去相稱的那一份能力就不會失控。
走過后臺長長的、幾乎沒有什么人的通道,外面鼎沸的人聲已經越來越響亮。歌唄下意識的握緊了一些太宰治的手,隨后一步邁了出去。
舞臺上燈光乍亮,而在光影當中,金發的少女卻比燈光還要來的更為奪目和耀眼,像是閃閃發光的鉆石和星辰,只需要一開口,便已經足夠攫取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有著數萬人匯聚的現場都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
現場的氣氛完全被點燃和改變了,那歌聲當中像是擁有某種特別的魔力一般,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從她的身上挪開眼,心臟在以一種格外劇烈的方式“砰砰”、“砰砰”的跳動著。
沒有親自去過演唱會現場的人,永遠都沒有辦法感到那種仿佛連靈魂都在跟著戰栗的震撼,優秀的live現場會帶有宛若魔魅一般的感染力,將聽眾變成最忠實的信徒。
音樂節已經持續了一整個白天,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有其他優秀的歌手,但無論是誰,都絕對不如歌唄現在登臺的時候這般聲勢浩大。
“眠(ねむ)りにつく頃(ころ)
あなたもどこかで(睡意朦朧時你也在哪里)”
“幸(しあわ)せな夢(ゆめ)を見(み)ているの(做著幸福的夢嗎)?”
和她一起登上舞臺的太宰治鳶色的眼眸猛的一顫,用力抓住了歌唄的手臂。
在方才那片刻之間,他看見了少女身后即將展開的蝠翼,眼前也像是有大片的青紫色的蝴蝶飛過;只不過這一切的幻象都因為太宰治的接觸而消于虛無,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可是異能力的發動被停止,那一刻的悸動卻并不會因此而消弭。黑發少年的唇瓣輕微的翕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一句什么,但是卻被來自舞臺的喧囂徹底覆蓋,根本沒有人能夠聽清。
然而他卻得到了來自少女的回復——以歌聲的形式。
“運命(うんめい)に目隱(めかく)しされても”
“この雲()くも)を突()つ)き抜(ぬ)け遙(はる)かな明日(あす)へと羽(は)ばたく)”
即使被命運蒙住雙眼又如何?
我也要穿越云端,飛向遙遠的明天。
這是歌唄對太宰治的問題給出的回復——實際上,對于向來都堅定的、筆直的、從不懷疑自己也不會產生疑竇的少女而言,她甚至覺得太宰治的問題有些過于可笑了。
作為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資格和意義什么的……這有什么好去糾結的?就像是當初歌唄無法理解為什么亞夢會自我懷疑、導致方塊變成壞蛋,她現在也一樣無法理解太宰治的這種自我否定。
但是看在太宰治一直以來的幫助的份上,歌唄愿意將自己的答案分享給他聽。
【倘若不是神明的話,又有誰能夠否定為人的資格?】
太宰治在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瞳孔針縮,沒有誰知道他究竟從這一句回答當中看到了什么、又聯想到了什么,只是好半晌之后——到演唱已經結束,歌唄已經牽著太宰治回到了后臺時,黑發的少年才像是終于從某種只獨屬于自己的沉浸思緒當中抽離了出來。
只是這一次,他看向歌唄的目光有些過于的熾熱和明亮了,讓金發少女不由松開了原本抓著他手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