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娥沒讓他扶,掙扎兩下自己站穩了。
齊猛看著她古怪的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只問到,“師父您來這里做什么?”
“哦,”姚月娥很快恢復如常,捧起手里的錢袋對齊猛道:“陳方平的事后,閩南路大概我是待不下去了。這不……”
她晃了晃手里的銀子道:“我想著這些錢與其白給那些惡徒,不如分給大家,以后去別家找事也好,自己做點小本買賣也行……總歸是我辜負了大家?!?/p>
姚月娥解開錢袋開始數銀子。
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掌倏地拽住了她的腕子,姚月娥手上一頓,抬頭對上男人慍怒的視線。
花明“為什么幫我?”
齊猛粗人一個,力氣奇大,就這么不輕不重地一握,已經抓得姚月娥蹙眉。
“怎么?”她強作淡定地抽手,卻見齊猛一副比她委屈百倍的模樣。
“師父這是要趕我走?”
姚月娥被問懵了,連忙解釋,“當然不是!”
齊猛完全不聽,扭頭轉身,行至龍窯一側的階梯上郁郁地坐下了。
身后是窯爐里木柴燒出的嗶剝,許是窯爐的溫熱熏繚,看著訕
訕跟上來的姚月娥,齊猛心頭竟罕見地生出一股燥熱的惱怒。
好在此刻她已經收起手里的錢袋,神情板正地同他道:“我是念在窯里兄弟大多是本地人,安土重遷,我也不好意思讓大家都跟著我走?!?/p>
齊猛還是不說話,濃黑的眉眼映著火光,顯出幾分平日里不常見的壓迫感。姚月娥心中發怵,卻聽他聲音沉悶地道:“我不走。”
姚月娥沒太聽清,側頭“啊”了一聲,齊猛卻以為她是驚訝,聲音又拔高幾分道:“當年你出錢替我娘瞧病的時候,我就說過,這輩子我齊猛就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哎喲!”
額上冷不防挨了一記爆栗,齊猛捂頭看過來,卻見火色暖光下,姚月娥一雙桃花眼瞪得溜圓,神色肅穆地訓斥道:“沒大沒小!什么你呀我呀,要叫師父!”
“哦……”齊猛怏怏地點頭,視線卻落在她豐腴瑩潤的唇。
兩人相識頗早,而窯廠這些人里,大約也只有齊猛知道姚月娥的女子身份。
雖說齊猛不覺得女子都該在家中相夫教子,可總有些莫名的瞬間他會想,若有一天師父能恢復女兒身,那定然是十里八鄉都贊嘆的美人。
心跳滯了一拍,齊猛倉皇回神,對自己方才的雜念生出幾許愧疚,便心虛地將頭轉向了一邊。
旁邊的姚月娥自是不知他心里的百轉千回,見這人突然安靜,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她收起方才的疾言厲色,有些赧然地妥協,“那……你既是自愿,那就一起走吧……”
話音未落,齊猛已經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