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上的事安排不過幾日,第一批御供便已經燒制好了。
姚月娥派人去請薛清來驗收,下午未時正刻,薛清的馬車停在了窯廠門口。
展會過后,兩人也是多日未見,雖然姚月娥因著之前瞞她一事對封令鐸發了脾氣,但薛清到底不同,姚月娥分得清場合,故而今日的接待也是恭敬周到,挑不出錯處。
寒暄過后,兩人很快來到庫房,姚月娥將貨架上的第一批成品呈給薛清看,緊張又忐忑地望著他。然待薛清的目光逐一掃過面前的烏金盞,最后卻拾起緊鄰貨架上的一只茶葉沫問姚月娥,“這是那位趙老板的訂單吧?”
姚月娥一怔,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趙老板,應該是封令鐸假扮的那個揚州商人。她不知道薛清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只得如實回到,“是,燒制茶葉沫所需溫度低,有時候一窯烏金里也能出幾個,我便都留下了。”
薛清“嗯”了一聲,轉而卻問:“那位趙老板……與姚師傅是認識的么?”
姚月娥被問得愣了一瞬。
如今她不想和封令鐸扯上任何關系,更擔心自己之前封府逃妾的身份被人知曉,便只能避重就輕地回到,“一個舊識而已,不熟。”
“哦?“薛清挑眉,側身意味深長地瞧她,笑到,“怕是不像吧?畢竟一個不熟的舊識,似乎沒有必要置身險地親自營救姚師傅,更沒必要在展會上因著跟薛某賭氣,非要爭個勝負。”
“賭氣?”姚月娥疑惑,顯然抓錯了重點。
薛清聞言了然,笑著自語道:“看來薛某猜的沒錯。”
謊言被當面戳穿,姚月娥到底有些赧然。她悻悻避開薛清的眼神,略微不悅地反問,“這對薛老板來說重要么?”
薛清笑笑,答非所問地回了句,“他不適合你。”
“什么?”姚月娥以為自己聽錯了,薛清卻低頭將手里的茶葉沫擱回架上,溫聲道:“你若嫁他,便不能再燒瓷。”
姚月娥不言,半晌才笑著道:“薛老板多慮了。”
封令鐸怎么可能娶她,他不過是咽不下那口氣,不甘心罷了。
兩人沒再說話,各自沉默下來。
庫房的門口,齊猛抱了包東西,著急忙慌地進來。可甫一見到姚月娥身后站著的薛清,他登時變了臉色,腳步錯亂地回頭就跑。
“齊猛?”姚月娥疑惑,當即叫住了他。而齊猛卻好似沒有聽見,依舊是悶頭往外跑,被姚月娥一聲厲喝才給喚住。
“你鬼鬼祟祟地是想干什么?”姚月娥蹙眉行上前去,眼神落在他懷里那個布包,卻見他雙手一緊,慌慌張張地就將東西藏到了身后。
“拿來。”姚月娥聲音沉冷,臉色也是不常見的嚴肅。
齊猛瞧了眼姚月娥身側的薛清,頭一回忤逆了她的意思,搖頭將東西藏得更緊了。
姚月娥見狀也是失了耐信,冷著臉上前要搶齊猛手里的東西,兩廂拉扯之下布包散開,里面的東西冷不防滾落出來,嘩啦一聲砸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