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夫人總算是清醒了幾分,被劉嬤嬤扶著又坐回了圓凳。
也是在此時,幾聲急促的腳步,封令菀屁股著火地從月洞門外跑了進來。
她也不知是從哪處晃了回來,風塵仆仆的模樣,看見滿桌的飯菜就雙眼放光。
“見過母親!”封令菀匆匆打了招呼,也不客氣,伸腿勾了張圓凳就坐,還大咧咧地招呼下人去取碗筷。
封夫人本就不高興,如今再見得封令菀這么坐沒坐相,無處發(fā)泄的怒意登時便沸騰起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她一把搶過封令菀的筷子,怒道:“好歹一個姑娘家,天天就知道不務(wù)正業(yè)舞刀弄槍!介紹的相看也不去!女紅技藝、管家理事一個不會,你說說你這樣,上京哪家顯貴會愿意娶你?!”
飯沒吃進嘴,又被莫名撒了一臉氣的封令菀愣住了。她懵懂地望了眼封夫人身后的劉嬤嬤,斷斷續(xù)續(xù)地從她口型里得知了個事情的大概。
只是……阿兄什么時候有這種愛好的?
她怎么不知道?
然而短短困惑了一息,封令菀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姚姐姐來上京的事,她是知道的,而好端端的阿兄突然去了小倌館,還偏偏就讓母親逮了個正著……
仔細想想,封令菀不禁也有點為之動容。
她嘆了口氣,沒好氣地道:“阿娘現(xiàn)在生氣有什么用,當初姚姐姐若是沒被阿娘逼走,阿兄現(xiàn)在早就兒女雙全了。”
話落,靜喜堂里安靜了一瞬。
而封夫人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指著封令菀道:“你說什么?!”
泥塑的人也有氣性,封令菀又累又餓,如今還受了頓莫名氣,登時也來了脾氣。
她站起來,反嗆封夫人道:“我說阿兄現(xiàn)在這樣都是阿娘自作自受!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阿兄心灰意冷情傷難愈所以喜歡男人了!封家要絕后啦!!!”
“你!你你……”封夫人偏偏倒倒,被氣得要撅過去。
封令菀被這么一鬧,再沒心情吃飯,干脆一腳踹了圓凳,扭頭就走。
“回來!封令菀!你給我……”
封夫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封令菀氣沖沖地出了封府,拐出南太平街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
她后知后覺地摸了把腰間,發(fā)現(xiàn)走得太急,竟然連錢袋都沒拿,而如今冷靜下來,她確實是覺得有點餓了。
才出門不到兩刻鐘就折回去?她好歹是個從五品的宣威將軍,臉還要不要了?
可是沒銀子沒吃飯,阿兄又在參政堂,她難不成今晚要忍饑挨餓露宿街頭?
封令菀有些茫然地站在街頭,最后打算去葉夷簡那兒碰碰運氣。
月掛高檐,銀輝鋪落。上京城的夜色雖沉,但繁華喧囂不減,一路上酒肆勾欄,歌樂喧闐,車馬粼粼,人流熙攘。
封令菀餓得心頭燎燒,干脆想著從小巷抄近路過去。
可沒走多遠,一輛青黑的馬車披著夜幕行來,因著小巷狹窄,便顯得格外詭異。
封令菀駐足,想說讓對方先過,然而那輛馬車卻在一間高墻
廣門之外停住了,并沒有往封令菀的方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