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樓里,永豐帝看著那一抹緋色官袍拂袖行遠,眼底泛起寒霜。
有些東西終是留不得,也容不下了。
“怎么樣怎么
樣?上頭怎么說?”
甫一從文德門出來,封令鐸就被葉夷簡堵了個嚴實。
宮門外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兩人上了馬車,一陣沉默,葉夷簡大約也猜到了結果。
他欲言又止地搖搖頭,嘆氣到,“我就知道皇上是鐵了心要保嚴含章的,你要彈劾他,恐怕沒那么容易?!?/p>
面前的人神色陰郁,半晌才冷聲回了句,“不僅是嚴含章?!?/p>
“什么?”葉夷簡狐疑,自語到,“這三司使嚴含章已經是朝廷里管錢的一把手,倘若不僅是他,莫非他上頭還有……”
話語戛然,葉夷簡瞪大雙眼看向封令鐸,心里的那個名字咬在齒關卻沒了聲音。
封令鐸卻淡定得多。
他雙眸平視著前方,平靜地對葉夷簡道:“嚴含章的案子,我一定要辦;北伐的計劃,我也一定要阻止;如今告訴你這些,是看在你我相識十余載,若是你顧及自身和葉家,今后的事便都不必再插手了?!?/p>
事到如今,封令鐸算是跟葉夷簡交了底。他本就抱著辭官歸隱的心思,丟了爵位和仕途都不要緊,可是他沒有理由非要拉上葉夷簡一道。
車廂里安靜下去,唯有車輪碌碌的聲音。
良久,他聽到葉夷簡輕呲一聲,挑眉問他,“怎么?要自己逞英雄,把我給踢開了?”
葉夷簡吊兒郎當地抄手靠上壁板,道:“我倒是想置身事外,可就憑令菀那個脾氣,她早晚得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幫你,與其等到那個時候,還不如我自覺點,還能搏個好印象?!?/p>
封令鐸聽出他語氣里的曖昧,追問:“你和令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葉夷簡擺手,復又換上嚴肅的神情,“現在哪是講這些事的時候,我問你,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思路被帶回去,封令鐸忖到,“彈劾嚴含章的證據需要處理一下,線索到嚴含章為止,盡量不要大面積波及朝中舊黨,要讓舊黨的人覺得,只要將嚴含章一人推出去當替死鬼,自己便能脫罪,只是……”
封令鐸憂慮,“皇上因為新政和北伐,鐵了心要保嚴含章,彈劾恐怕會是一場持久戰,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p>
“嗯。”葉夷簡認同點頭。
“還有,”封令鐸頓了頓,補充道:“月娥同薛清離京販貨,我擔心有人會對她動手,你派衛五帶上幾個身手不錯的暗衛追上去,沿途保護,以防對方使出什么下三濫的手段?!?/p>
葉夷簡恍然,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
離京的山道上,姚月娥和商隊行到一片平坦的河灘,停下馬車生火做飯。
一行人離開上京已經一月,入冬的時節寒冷,南方更是時常陰雨連綿,寒氣混著shi氣侵襲入骨,姚月娥覺得穿再多都不頂用。
于是趁著午膳時候,干脆在河灘生了把火,吃點熱食的同時把衣裳也烤烤干,免得夜里投宿陰shi得難受。
篝火絮絮地燒起來,大家各自忙碌,倒也井井有條。
姚月娥幫不上什么忙,便也不去添亂,在篝火旁尋了個地方坐了,將手爐里的炭都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