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親眼見證兩人破冰的葉夷簡,看到如此情景,思緒也是空白了幾息。
待到姚月娥揖禮拜別,葉夷簡才扯住封令鐸,想問他又出什么事了?
封令鐸卻只是眼神冷淡地看他,從懷里摸出那只海棠并蒂香囊,交給葉夷簡道:“扔了,扔遠點,別讓我再看到。”
“???”葉夷簡看著那個轉(zhuǎn)身遠走的背影怔忡。
為了配合而裝病的衛(wèi)五在此時湊過來,問葉夷簡道:“扔到哪里才算是遠?”
葉夷簡“嘖”了一聲,斜眼乜他,“怪不得你混了這么多年,都還只是個隊正。”
扔了?
扔個屁!!!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今天給這香囊扔了,封溪狗過幾日就能讓他翻遍整個建州城,再把東西給他尋回去。
思及此,葉夷簡五指一收,不動聲色地將香囊揣進了自己懷里。
野馬愛上一匹野馬
陳方平的死訊是在三日后傳來的。
起初是建州城外幾個浣衣的大娘發(fā)現(xiàn)了他,以為又是哪個喝多的醉鬼。幾人喊了兩聲沒有回應(yīng),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這尸體都給泡得發(fā)脹了。
幾人嚇得趕緊報了官。
葉夷簡聞訊趕來的時候,州府衙門的仵作已經(jīng)驗完了尸,說是酒醉失足,落水而死。
葉夷簡不信,又親自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死者口鼻內(nèi)有泥水沫,肚腹微脹,除此之外身上并無其他致命外傷,確為嗆水身亡的不錯。
而且聽陳方平鋪子上的伙計說,三日前,陳方平于酉時離開店鋪,去往城中花樓吃酒。與花樓老鴇交待的酉時至店,亥時離店相吻合,且陳方平離開的時候,多位酒客都能作證,說他確實已經(jīng)醉意闌珊。
一切看起來都合乎情理、毫無破綻,可是令葉夷簡感到奇怪的是,死者既是失足跌落,身上卻不見醉酒摔倒所造成的擦傷或挫傷,況且這條河并不在陳方平回家的路上,這么說來,他一定是專程往這里來的。
然而很快,葉夷簡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官府在陳方平的宅邸發(fā)現(xiàn)了他寫好的認罪書,葉夷簡親自比對過筆跡和手印,確為陳方平親自書寫的,說自己鬼迷心竅嫉恨上姚月娥,故趁她赴黃府家宴,在回程路上安排了截殺,如今擔(dān)心事情暴露,惶惶不可終日,選擇畏罪zisha以求解脫。
至此,陳方平遇害的所有細節(jié)都對上了,邏輯合理清晰。
可葉夷簡就是覺得,這所有莫名的合理之中,藏著某些不可言說的荒謬,偏生他一時半會兒又毫無辦法,只能煩躁地抓起封令鐸的茶盞,一飲而盡。
“沒想到這黃慈竟然這么狠!”葉夷簡忿然嘆氣,“起初還想著逼他一下,能讓陳方平主動自首,沒曾想這人倒是懂得手起刀落,不留后患的道理!”
這么一來,他們最初盤算從陳方平撕開閩南路這條道,算是給堵死了。
以黃慈謹慎又多疑的做事風(fēng)格,動了陳方平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打草驚蛇。姚月娥此番看到了黃慈的真面目,怕是更不可能跟他真心合作。
而這些忌憚和心思,以黃慈的老辣,他未必不知。
因此陳方平這一死,且不說對查案有什么影響,倒是一定會讓黃慈對姚月娥更多一份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