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換來這么一句,封令鐸險些又被扎得失態。
誰知薛清卻換上副輕松的姿態,笑著與封令鐸告辭,轉身行入了閩南這連綿的梅雨。
屋里燭火晃了晃,桌案上,那只薛清留下的兔毫盞氣韻雅致、斑紋璀璨。
陳倉我葉德修哪里配不上你?!
建州府,鐵井欄。
街邊的一間香飲鋪子里,封令菀瞅瞅手里的單子,又抬頭瞅瞅對面坐著的人,有些為難地問鋪子老板道:“你們這兒的香飲子怎么賣得比上京還貴???”
老板有些赧然地笑笑,解釋道:“娘子莫怪,我們這里小城小縣,山遠地遠,比不得上京道路通達,故有好些原料都不太好尋,這物稀而珍,自然價錢就貴了?!?/p>
“哦……”封令菀弱弱地應了一句,對那掌柜勉為其難地道:“那就給我一杯洛神桂花飲吧?!?/p>
“誒,”掌柜的點頭,轉身問對座的葉夷簡道:“這位郎君要喝什么?”
葉夷簡放下手里的單子,方要開口,便聽封令菀搶白道:“他要一杯白水,謝謝?!?/p>
“……什么白水?”葉夷簡無語,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來,冷著臉對封令菀道:“沒錢還作什么東?!闭f完將手里單子一拍,補了句,“我請?!?/p>
“?。?!你早說嘛……”短暫的愕然過后,封令菀整個人都明朗起來。她將那掌柜給叫回來,重新指著單子上的香飲子道:“剛才的單子不要了,幫我改成一杯沉香熟水和一杯荔枝膏水,謝謝?!?/p>
葉夷簡聞言簡直瞠目,緩了片刻才臭著張臉提醒她,“我不喜甜?!?/p>
“哦,好?!狈饬钶覒庙樍铮瑥陀謱δ钦乒竦溃骸澳蔷驮偌右槐姿??!?/p>
“……”葉夷簡無語,感情人家那兩杯飲子都不是給他點的,虧得他還自作多情地提醒一番……
他有些嫌棄地問封令菀道:“你說你堂堂一介寧遠將軍,怎么能摳成這樣?朝廷的俸祿莫不成都喂了狗了?”
封令菀回得理直氣壯,“我不過區區下五品,一個月就二十貫的俸祿,若不是因著我阿兄,在上京城我可能連租子都交不起。你一介大理寺少卿一個月少說七十貫,還有朝廷御賜的府邸,小氣吧啦地跟我計較什么?”
葉夷簡被她三兩句懟得無語,很想提醒她,今日是她約自己前來議事的??赡凶訚h大丈夫,懶得在這些雞毛蒜皮上跟她計較,于是葉夷簡袍角一撩,正色道:“你說有事找我商量,什么事,說吧?!?/p>
封令菀咳咳兩聲清了清嗓,湊過去壓低聲音道:“你說的那件事,我想過了。”
迎著封令菀難得羞澀的目光,葉夷簡立馬就明白了她說的是哪件事,于是不免心頭一滯,臉上也跟著泛起幾絲可疑的紅暈。
“我們自幼相識,也可算得上是那所謂的青梅竹馬,再說也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根知底,父母長輩也都熟識,常有往來……”
封令菀絮絮叨叨地說著,越說越讓葉夷簡心臟亂跳。
確實,真要說起來,兩人的交情還得從百日宴上,封令菀搶了他抓起的一把桃木小劍,惹得不過百天的葉夷簡當場淚灑百日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