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葉夷簡偏生又做得極其周到,不僅來回都有人接送,還有專門身著官服的侍衛(wèi)開道,生怕別人不知道黃慈府上,又有人被官府傳喚了似的。
不過幾日光景,州縣里關(guān)于黃慈的議論就多了起來。
不明真相的百姓漸漸傳出黃家勢微的消息,一時間,閩南路的上下官商都跟著人心惶惶,隔三岔五地就要往黃府去打探消息。
黃慈被葉夷簡這一招游弋戰(zhàn)術(shù)滋擾得苦不堪言,卻也只能啞巴吞黃蓮。
公事上葉夷簡是順利了。
可私下里,在感受了好幾日某人的低氣壓后,葉夷簡終于坐不住了。
自打姚月娥住了進來,原本還嫌棄那條地道的封大人,每晚都會借著案子的由頭,勉為其難地經(jīng)地道光臨葉夷簡的寒舍,美其名曰:案件溝通。
葉夷簡看在眼里,當然也很識時務的總是將地方定在與姚月娥一廊之隔的茶室。
每至夜幕降臨,封令鐸總會在這里坐上些時候,有時早點,有時晚點,具體要看姚月娥什么時候從窯廠上回來。
身為一個能急上官所急的官場狗腿子,葉夷簡自然一心想給封令鐸創(chuàng)造機會,故而每見姚月娥回來,他總會熱情又周到地寒暄兩句,邀請姚月娥來品嘗他所購的明前新茶。
請得多了,姚月娥礙著情面,也總會答應一次。
可就是這葉夷簡死皮賴臉換來的一次共品,封令鐸也像個雕塑似的,只顧埋頭喝茶,全程冷臉不給人一個正眼。
最后,自然又是白費心思。
葉夷簡看著都要急死了,心道他這慣常翻攪風云的兄弟,平日在朝堂上對著那幫老東西的時候,不逼得對方跪地求饒、買一送三,都不叫手段。
可怎么對著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開疆拓土、戰(zhàn)無敗績的封相,就變成個只能把自己憋成河豚的啞巴了呢?
葉夷簡扼腕嘆息,決定豁出大理寺的顏面,再幫封大人最后一把。
于是他扯著封令鐸的袖角嘆氣道:“今日衛(wèi)五身體不適,向我告了假,換其他人的話我信不過,不如就勞煩封大人嘿嘿……”
葉夷簡笑得意味深長,想說封令鐸那種老謀深算的人,話聽一半就能懂。而他先前之所以沒有行動,不一定是不想,還有可能只是缺個臺階。
果然,封令鐸聞言微怔,很快又頗有些勉強地道:“那待我去換身衣裳。”
葉夷簡“哦”了一聲,頷首稱是。
然不過須臾功夫,他又見封令鐸旋身折返,穿的還是那身月白色繡暗云紋直裰。他匆匆經(jīng)過葉夷簡跟前,留下句“接人而已,換什么衣裳”就俯身上了馬車。
葉夷簡知道這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沒揭穿他,憋著笑,目送馬車行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