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黃慈勸說趙朗與他們合作的時候他也在場,既然黃慈也明白趙家兩子相爭的取舍,沒可能放在黃家自己身上就昏了頭。
更何況……更何況趙家爭的是長子和幼子,黃家卻是侄子和親子,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黃慈之前扶持他,大約只是顧忌著黃家那些老人和生意伙伴的緣故,誰知道幾年以后,等到魏酉真的在黃家建立起威信會怎樣?
黃琮越想越覺心驚,臉上神色一沉再沉。
封令鐸見好就收,揚起一個輕淡的笑,拱手道:“今日擾了黃老板休養,實在是抱歉,那么趙某就……先告辭了。”
“趙老板留步!”
果然,封令鐸還未走出房門,便被身后的黃琮叫住了。
見慣了朝堂上的波譎云詭,如今要挑撥黃琮和黃慈,對封令鐸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他故意顯出意外的神色,回頭卻見黃琮臉色沉肅地望過來,壓低聲音問了句,“趙老板可否借一步說話?”
房門“吱呦”一聲合上,小廝也得令退了出去。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黃琮滿眼不甘地望向封令鐸,問他到,“黃某想與趙老板談一筆交易,事成之后,黃慈倒臺,閩南路的茶和瓷產業,黃某愿與趙老板平分。”
“哦?”封令鐸接得饒有興味,“那得看看黃老板手里是什么籌碼,又有幾分勝算了。”
三更的時候,一場雨又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黃管事替黃慈絞了凈臉的帕子,放緩語氣輕輕聲地道:“方才下面的人來回報,說少爺現在是在那群芳館養著傷,老奴已經差人暗地里打點好了一切,吃穿用度、治傷瞧病的,家主都不必擔心。”
黃慈闔眼靠坐在榻上,半晌才緩緩地“嗯”了一聲,哂到,“帶著傷都還能去秦樓楚館鬼混,你說說他,到底是隨了誰的樣子?”
黃管事隨著笑了兩聲,寬慰黃慈道:“家主說,要不讓老奴遣幾個下人去伺候?畢竟在黃府呆慣了,下人熟悉郎君喜好,也能知個冷熱。”
黃慈呲笑一聲,斜著眼睛乜他,“這是要我向那小子服軟示好?”
黃管事一聽,連忙撇清,“這可萬萬不敢!家主打他是為他好,如今還能想著打點住處和醫藥,已是仁慈,怎能拉下身份向個混小子服軟?”
黃慈這才舒坦地哼了一聲,嘆口氣道:“由他去,反正在閩南路隨他怎么鬧,總歸鬧不出翻天的大事。最近就晾一晾他,得讓他知道這個黃家,還是我說了才算!”
“誒,誒!”黃管事應了,取走黃慈遞來的帕子,轉身又去給他絞。
“還有上次讓你查的那個姚月娥,身份可有存疑啊?”
黃管事掛好巾帕過來,替黃慈掖著被角道:“查過了,戶籍上登記過的、與揚州趙家有來往的,確定沒有姚月娥這個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從外鄉過去投奔親戚的、或者常年待在后宅,這便不太好找了。”
黃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提醒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姚月娥似乎是嫁過的人?”
整理被角的手一頓,黃管事跟著回憶了片刻,附和到,“確實,家主不說的話,老奴都要忘了。之前與陳方平在公堂上,那姚氏確實說過,她好像還說,自己的亡夫叫……叫什么溪狗來著?”"